我时常坐在窗前,对着院子发呆,陪我一起发呆的,是一棵并不伟岸的橘子树。
这棵橘子树和院子的大多数一样,都是这个临河小区的原著居民。它被栽到这院子时,我还小,透过窗户看着一群人在忙碌着:挖土的挖土,栽树的栽树……等再下楼,院子里就多了各式深浅不一、错落有致的绿色,听大人们讲,这就是绿化。其中有一棵略微高一点的,叶子油绿油绿,靠近根部有几片耷拉着,运输、栽种时的伤痕还在,淡淡的果香混合着泥土清香,让我莫名地对这颗树,多了一份期待。
可小孩子的期待像鱼的记忆,不过七秒而已。就像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在记忆中好像也不过七秒。曾经心心念念的长大,真正历经才知道,不只有幸福快乐的一路相伴,还有烦恼忧伤的如影随形,越长大,越艰难,也越孤单。
“没想到这么小的树,竟然开花了!”院子里的惊讶打破了沉寂。想一春花事繁盛,轰轰烈烈处,却鲜有芳香,而橘花于春将尽时悄然开放,不以姿色夺人眼目,只将清奇之香悄悄送来,实在令人感叹!
于是放下心思,冲下楼去,见那低矮的橘树枝条间,有小小的花朵着素衣白裳,一色清简,如鸿影鹤迹,如星星碎玉,隐在叶底,馨香袅袅,如云烟般萦绕在鼻翼间,氤氲在小院里。
“好好护着,说不定能结橘子呢!”不知是谁提议着。总之从那以后,这棵树就成了我们这个小区院子的团宠,“只可近观不能亵玩”——开的花不能碰,结的果不能摸,就连树也不能随便去摇。院里有养植经验的人,自动承担起管护任务,打花,除虫,修剪……因为一棵树,大家又亲近了几分。
或许是大家的热情感染了橘子树,那一年它的果子结的格外多,以至于好几个枝丫不堪重负,被早早地用木杆“帮扶”着。我们这群半大的孩子一放学就去看看,后来干脆“承包”了每一根枝丫的看护任务。
“这一枝我管!”
“这一枝十一个橘子,我保证管到它们成熟!”
“那,这一枝丫就跟我姓程了啊!”
看着大家一副认真又满脸欢笑的样子,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欢乐在现实里可以只有七秒,但却能在回忆里永恒。那一年深秋,那一树橘子,撑起了院子第一个“小小采摘节”。大家都来了,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黄澄澄的橘子,装进袋子,记不得一家到底分了几个,只记得,我们每一家都收获满满。
又是一年秋风起,离开书桌,来到窗前,看着橘子树上的青绿,那一阵清香影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