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斜视着整个拉萨市区的街头巷尾。
我从一家名为“遇见”的藏式茶馆出来,虽说是喝了一大壶热奶茶,但一阵莫名的凉意袭来,依旧让我打了个寒颤。
中午是烈日灼心汗流面,晚上是寒凉四起添衣衫。这种高原地区独有的气候类型,让我觉得有点难以适从。
就如同一株温室里的植被,被置于自然环境中,显得是花开依然叶微卷的情形一样。
色拉中路的街道上,拥挤的行人渐渐散去。似曾他们也无法适从这种寒凉带来的不快,而各自躲在家中喝着温热的酥油茶。
我独自一人前往客栈,路途中一个卖饼的商铺前,挤满了排队的行人。
我侧身望去,只见一个花头银发的老人,从一个被烟渍熏的发黄的烤炉中,拿出一张张白里透黄,还散发着热气的青稞饼。
由于第一次见青稞饼,也源于自己喜欢吃饼。那这种异乡遇故知的情形,我又岂能错过。
由于喜欢,我不会拒绝寒凉排队去等待,毕竟自己无法抗拒这种新食物的诱惑。
只手提着还散发着热气的青稞饼,只手拿起一个狠狠的咬了一口。
一种无法言明的味道,瞬时充斥着我的口腔,而且还是嚼劲十足。
突然间,从巷子里面窜出来一个穿着藏蓝色长袍的妇女,一只手拉着一个小女孩,而另一只手挡住了我的去路,并用我听不懂的藏族向我诉说些什么?
见此情形,我挥手示意听不太清楚,并毫无寻问的正要转身离去。
或许,在一个不同语言的环境中,唯有眼神中流露出的情感才是最为真挚的话语。
她用黝黑的手,指了指我手中的饼,再指了指身边的小女孩。我从她无奈的眼神中看到的是祈求,而在小女孩呆呆的目光中我看到的是渴求。
我想她是饿了,她在向我祈求食物。遇到这样的情形,我原本以为我不会走开,但我走开了,而且还是带有一种自私自利的神色无情地走开了。
我像是在惧怕什么?怕她夺走我心中的挚爱,那怕是一块小小的青稞饼。
当我走了数百米之遥时,有种羞愧感伴随着四起的凉意,油然而生。
我庆幸黑夜的来临遮挡住一切,也遮挡住我一直炫耀的虚荣心。
在一个净化心灵,祈求信仰的土壤里,我内心的自私自利却如野草般,在这个纯洁的地方四处蔓延生长。
面对着一块手中半块吃剩的青稞饼,我觉得这是我吃到最难以下咽的饼,它噎在了我喉咙,堵在了我原以为纯净的心。
我恍然若失地购买了一大袋青稞饼,沿着自己逃离的马路,疯狂地寻求着那对母女,我想救赎我心中的过错。
但当我急促地走遍整条色拉中路时,我几乎连个身影也没看到,而眼前浮现出的是,那个穿着藏蓝色长袍手中拉着小女孩的藏族妇女,那充满了无助的眼神。
一个连救赎也不给予我的人,一个让我深思人生的人。
漆黑的拉萨城,我独自一人行走在冷风中,唯有看到的是手中那一袋难以下咽的青稞饼……
【这是自己去年三月,在拉萨街头遇见的奇事。虽然已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了,但点滴情形却记忆犹新。我特此一文字的形式存留于朋友圈,以便于自己查阅过往。
在西藏街头这样的祈求,并不足为奇。就如同我看到《西藏生死书》中的一段话:在拉萨街头遇见向你祈求钱财的人,都是上天冥冥之中对你的救赎。
我总是一副以高洁自居,以道德为镜的模样。但是却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却是苍白无力,丑态万千。
人生如戏路漫长,闲来无事不思量;
细数往昔陈年事,贪嗔痴慢愧难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