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

再见了,书生

[文/原创]阿九的树屋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我叫绿萼,是一座山的山鬼。我的职责是护一方山土的周全,但这工作,确实烦闷。我常孤身一鬼伫立高高山巅,云雾溶溶就在我脚下浮动舒卷。偶尔去看看人间,多半还是择树而居,饮山林之甘泉。好在有赤豹陪我,林中不会太寂寞。

本以为我就如此一生了,谁知道世事难料呢。意外总是突然就来的,管你准没准备好。

遇到他之前,我一直待在这片山林。那天,我随着赤豹去摘果子,然而突然的声响引起了注意,闯入了一个人,受了惊吓的一只肥大的花纹狸猫跟随着跑了出去,这使得那个人类看向了我们,“不好”我嘀咕着,翻身骑上赤豹,低语了一句“快走,有人”。

那人却没害怕,向我们走来,喊道,

“姑娘别怕……”

我回头望了一眼,我心中满是疑问,我应该怕什么?不过谁知道这人什么来意呢,我心想,赤豹带我很快就隐没在山林中。

豹子甩掉一个人类还不容易,平静了,我独自躺在大岩石,透过树枝的缝隙望向天空,“他是什么人呢?说话还文绉绉的,书生吗?”我自顾自的想着,没注意旁边,已然出现了个身影,

“姑娘……冒昧了,呼呼…”他喘着气,

“哎哟”受了惊吓的我从大岩石上滚了下来,抬头看向他。

这不是那个人……人!他怎么追上来的?我一脸惊恐的看着他,毕竟我从没接触过人!此时我只记得老树曾嘱咐过我,“人啊,是非常复杂的,他们的心很坏……”

“姑娘,你没受伤?万幸万幸”

我受伤?“我为什么要受伤?”我很奇怪的问他,

“你被豹子叼走了啊”

原来他把我当普通人家的女子了,我只得笑笑说,“没事了,从小在这林子附近长大,能脱身的”

“姑娘真厉害,不知可否教教小生这丛林之道?”

“嗯……可以”

而后很多天,我们都在一块,我教他抓鱼,他教我生火,我告诉他如何分辨果子食物毒性,以及各种植物的用处,他以为我是一位药徒,称赞我以后定能救下很多人的性命。我有许多不知道的东西,他很耐心的一件件教我,告诉我,说来也奇怪,我有这么多东西都不知道他也不觉得奇怪,也从不问我什么,我只当他是信我的,日子过的宁静又祥和,我感觉以前从没有的幸福感。

直到那天。

那天他给我带了人类的食物回来,说是很好的糕点,让我尝尝,我吃了一口,味道不错,就是……就是越吃越有点乏困呢……然后,我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是被绑住的,在一个黑黑的地方,听到外边的声音很嘈杂,

“…若用山鬼血肉入药,便能痊愈…”

“…但这山鬼是个姑娘?不应该是个兽吗?”

“…那人,你可确定?这是山鬼…”

“…管她是不是,先用了再说吧,老爷的身子等不了了…”

“带下去领赏吧……”

他……我……,知我在哪的只有书生一人,此时我又想起了老树的话“人啊,他们的心很坏”

我本以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也以为我的真心可以换来真心,第一次感觉到心痛原来是这种滋味,我留下一滴眼泪,逃回了山里,原来山鬼山鬼,只适合待在山里罢了。你以为故事到这就结束了,不,人的贪心不止如此,他们来抓我了,看到我丝毫不费劲的逃脱,他们认定了我就是山鬼。而后寻找未果,抱怨神灵怅然归去。

我想寻他问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却对他一无所知。于是我常偷偷下山去观察村落,大概几天后,我终于看到他在一个庭院当中,旁边石柱坐有一个老妇人,他们似乎在说话,我躲在树上听着,老妇人“儿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给你找的姑娘家你连见都不见”

“我为何要见她们,我说了我已有心仪的女子”

“儿,那荒山野岭,必是妖精啊”老妇人一脸愁容。

“怎么就妖精”

“哎,也罢,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娘不妨告诉你,你遇见那姑娘名为山鬼,已经被富家老爷家的人抓走了。莫不要再想。”

“什么?她有名字的,她叫绿萼,不是山鬼一定是搞错了,我去救她”书生焦急万分,说罢就要走出去。

“还去哪里,那日我给你的糕点里放了些药,如今那姑娘不是山鬼怕是也没了”老妇人道,

“母亲……你怎么如此狠心了”书生说罢便走。

“我也是为了你啊……”老妇人有些歇斯底里。

自然,他去了也是找不到我的,他还不知我已脱身,原来那日是有人跟踪我俩,当时晕的不止我,同吃了糕点的我们都晕了过去,而后,他们骗他说他晕倒了在大山里,便抬了回来。

只是即便如此,我也不该再见他,如今我被追杀,再见只会害他,也会闹的他家里不和。我轻轻的站了起来,揽着树枝,跃向另一棵树,飞快的消失在山林。

“再见了,书生”我知,我心里却迟迟放不下,还是有些想他。

萧萧坠落,夜幕沉沉,我坐在大岩石上发呆,看着山下的村落,终究不是他负了我,只是也再难相见。

你想我吗,为何还不来到?

山中人儿就像芬芳杜若。

多情的山鬼在等她的心上人归来。


本文灵感来源于屈原的诗词[九歌·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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