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今天给你修整一下头发。”
朱雀侧躺在床上的身躯微微颤了颤,白虎坐在梳妆台面前,毫无感情的说着这些句子。
朱雀沉默的掀开被子,露出遍体鳞伤,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皮肤的身体。
上面全是触目惊心的吻痕和咬痕,比起做爱,更像是被野兽强暴不停凌虐的记号。
但连白虎本人都没发现,那些痕迹带着浓重的占有欲。
朱雀伸手撩走床边一件袍子,随意披在身上,他不在意衣不遮体,反正这具身体从第一次开始,就论为白虎的玩具。
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
他腿是瘸的,一步步费劲的走过去,长发和散乱的衣服随着朱雀不稳的动作摆动,白虎脸上没有任何动容的神色,更别说同情或是怜悯。
毕竟,这个人夺走了他的守约。
对朱雀的恨就像野火烧不尽,焚烧了白虎一切理智。
他就是要看朱雀痛苦,受折磨,每每那张和守约相似的脸上出现隐忍含泪的表情,他光是想想,下半身就不受控制的硬起来了。
而现在,朱雀拖着病躯艰难按照他的指示坐在了梳妆台前,看着对方眼中深刻埋葬的彻骨悲伤,白虎感到一丝丝神秘的愉悦
看吧,这就是你抢走他的代价。
头皮传来梳子轻轻划过的响动,朱雀半阖眸,镜中人低垂的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白虎拿着梳子,一点点将朱雀华发理通,他无意间抬眼瞥到镜子里的朱雀——
明明与守约一模一样的脸,却没有那么温润,同样端正的五官有意无意总是浮现出清冷,那种冷漠看待世间一切的神色。
想到这里,白虎不自觉皱眉,手上力道加重几分,身旁的朱雀嘶一声,白虎回神,发现掌中的几缕发丝。
那是他刚才用力不小心揪下来的。
圣兽白虎面无表情将发丝甩手扔掉,朱雀看在眼里,心底闪过一丝隐晦的疼痛。
梳理朱雀长发其实并没有费多长时间,神君的发仿佛是万物生灵落华而成,每一根充盈柔美的光泽,抚摸上去丝绸似的滑顺。
然后白虎拿出剪刀。
一点一点,将他长而绝美的白发剪短,直到变成守约的模样。
朱雀听着耳边的咔嚓声,无声勾起苦笑。
他以为心脏在被白虎欺压的日子里已经麻木了,没想到还是会痛。
肝肠寸断,痛彻心扉。
白虎修理完后满意的打量,他抱臂在一边,等着观赏好戏般,戏谑看向朱雀睁开眼的瞬间会是什么反应。
是哀伤的咬唇,还是沉痛的闭上眼?
都不是。
朱雀只是伸出手,将减下来的发丝扫到一边,回过头冲白虎淡淡一笑。
“你喜欢便好。”
他本就惊艳的眉目融在晨光,金色暖阳打在朱雀优美的唇角上,顿时,白虎竟然反应不及,就算那张脸日日相对,还是被震撼到无以复加。
因为那种笑容自从他们关系破裂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白虎回忆起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笑,是什么时候呢?
————
守约领着捉了不少青蛙的玄策回家,兄弟俩生活过的简单,不追求荣华富贵,二人对那些徒有其表的物质生活大不在意。
玄策熟练的拿起桌子上摆放得狙击枪,疑惑的啊了声。
“哥哥,你今天没带枪啊?”
守约飞快的瞥一眼漆铜古色的枪身,含糊嗯了下。
“出门急给忘了。”
他走过去将玄策手里的枪一把拿回来,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急切,动作在玄策看来可疑极了,奇怪稍浮出眼眸,却被守约一句话打消了。
“枪很危险,小孩子不要动。”
于是玄策的思绪立刻就被扯进【我不是小孩子别把我当小孩】等一系列叽叽喳喳的反驳。
守约轻笑着揉揉他炸窝的头发,内心是觉得玄策十分可爱。
他自己大概都不知道,生气的时候自己尾巴的毛会全部蓬起来,为了立证话语的权威性,毛绒绒的尾巴还会用力拍打在地上,身后的大尾巴摇来摇去,眼眸亮亮的,闪烁着少年才有的意气风发。
守约心肺软成一团棉花,温声哄着。
“好,玄策长大了,去帮哥哥拿碗筷好不好?”
“没问题。”
玄策比了个大拇指,一烟溜钻进厨房,守约跟在他后面,不忘把狙击枪挂起来。
他低头看着手中枪身,慢慢走到墙边,背对玄策的阴影里,守约眼瞳出现扭曲的恨意,红眸里黑压压的风暴针对的是“守约”留下的狙击枪。
“哥哥——今天有肉吃吗?”
清朗的稚嫩嗓音惊醒了守约,他匆忙挂上枪,扯下衣架上的围裙给顺畅无比的给自己系上,一边应着满脑子是肉的小孩,一边把青蛙腿剃干净。
“你不是弄回来很多青蛙吗?烤青蛙腿味道应该不错。”
玄策利索的摆好碗筷,动作娴熟,一看就没少干这些。
守约瞳孔微微暗下来,只有一闪而逝,面对玄策又恢复到温柔兄长的形象。
玄策迈的步伐轻快,他凑到守约旁边看哥哥做饭,白发魔种无奈笑了笑,他手上处理食材,沾染了血腥味不干净,不然他一定把这团挤过来的小红毛好好揉搓一顿。
“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
“一看到哥哥就很开心。”
玄策耸肩,咧起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转过身换了个姿势,背靠在灶台,手肘搭在身后的台子上,垂下来的五指碾着根树杈耍。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哥哥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守约刀子一歪,差点切到手,听玄策继续说。
“大概是因为昨天的梦吧。”
玄策沉思,为自己的疑惑得出一番结论。
守约不动声色的将刀口位置摆正,挑眉淡笑。
“只是个噩梦罢了,过不了几天你就忘了。”
玄策赞同的点头。
“因为小孩子记得快忘得也快。”
玄策:……
等守约串好青蛙腿,玄策已经坐在板凳上乖乖等着投喂了。
他们这个家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物品摆放简陋却很有调理,日常用品一应俱全。
虽然早已在白虎的记忆中看到过这个家的全貌,可真正来到这里,还是有很多细节不易发现。
朱雀垂下眼睫。
比如,藏在床头柜不起眼的羊皮卷,收藏了传说中五圣兽的鬼神形象。
大概玄策永远不清楚,把他捡回来的守约,比他自己还先知道白虎的身份吧。
“哥——哥哥——好饿——”
小孩用筷子敲打木碗开始叫苦,拉着一张脸恶龙咆哮式催守约。
后者叹口气,端着东西快步走过去,挑了个最鲜嫩的串塞进小恶龙嘴里,堵住恶龙咆哮。
玄策满足的眯起眼睛,埋头大吃起来,鼓起腮帮子嚼肉。
他自己吃了半天,才察觉守约那边没动静,玄策探究性抬眼一看——
守约正托腮望着他淡笑,嘴角弧度有如青烟,稀碎发丝安静垂在他柔和似水的眉眼前,目光里除了熟悉的宠溺和温柔,还有了一丝玄策看不懂的,晦涩深奥的东西。
他一时间竟是看呆了。
这是第一次。
第二次被惊艳,却是画地为牢,一方囚室。
凭新凉半枕。
时光荏苒,苒几盈虚,弹指一挥间。
从此窗前,泪痕冉冉,梦里檐前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