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外面寒风凛冽,八岁的萱萱在冰冷的水中洗着自己的衣服。一双小手被冻的通红,浑身瑟瑟发抖。但她还是坚持把自己的衣服洗好,踩着凳子努力晒到院子里的晾绳上,然后,搓着冻红且裂着口子的小手放在嘴上,使劲地哈着热气,好让手能暖和起来。
这时的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妈妈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给她吹着热气,把她的小手握在妈妈的大手里暖着。
她看了看门外,希望能看到妈妈正从远处赶来,抱住她,亲着她的脸蛋,给她一个期待已久的温暖的怀抱。可是没有,她失望地收回远望的目光,看着手背上裂的口子慢慢地渗出鲜红的血液,感觉隐隐作痛。
“萱萱,把这些萝卜洗洗,中午炒吃。”一个衰老的声音钻进耳朵。她赶忙擦了擦眼睛,嘴里应着“哦。”
此时,她不再奢望,妈妈是不会出现的,她要在家里照顾弟弟。而她,只能生活在姥姥家。姥姥年纪大了,又得照顾孙子孙女,自己干不了的活就让她这个八岁的孩子干。
她是抱养的女儿。这个事,一直到她爸去世的时候她才听别人说的。她爸去世后,成绩在年级组第一的她被迫终止了学业,去外地打工。因为她妈妈说,她一个人养不起两个学生。
她含着泪离开那个没有温暖的家。她心里委屈,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又为自己的优秀而被迫辍学而惋惜。尽管老师们一次一次去她家里找她妈妈,让她回学校上课,但她的妈妈就是不松口,让她快点出去打工。她能怎么办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怀揣着破碎的梦,悲悲戚戚地寻找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最终,她在一家电子厂找到工作。当她勉强在外稳住脚,第一个月工资到手,她便接到妈妈的电话,她把自己微薄的收入的一半寄回去给妈妈。因为,她的妈妈要供她弟弟上学。
一年多以后,她从电子厂辞职。此时她的手上有那么一点积蓄,她想创业,自己干。
但不管怎么样,每个月她都得给她妈妈最少两千的生活费,甚至更多。
二十岁这一年,她开了一家小小的零食铺,在学校的门口,距几个大型的小区也很近。生意很好。一年后,她把邻家经营不下去的店铺转过来,店面增加了一倍,每天忙的焦头烂额,身体疲惫不堪。但看着每天都营业额,她喜不自禁。
又过了一年,她又吃下两边的店面,开了一家中型规模的超市。这次,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老板。
她妈妈要的更多了,有时候一个月四五千,甚至六七千。因为这个时候,她的弟弟高三了,而且还是个艺体生,学画画。
这一年的年底,春节临近,她的第二家超市隆重开业。
(二)
当年,妈妈结婚数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由奶奶牵线,才在亲戚家抱养了萱萱。在萱萱三岁多岁的时候,她的妈妈怀孕了,生下一个小她四岁的弟弟。从此,妈妈便以照顾不了两个孩子为由,把她送往外婆家生活。小小的她,经常受表弟表姐的欺负,外婆很多时候都是视而不见。
在萱萱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被爸爸妈妈接回家。爸爸在的时候,她的日子好过一些,因为爸爸不是特别的偏心。但妈妈却经常让她洗衣做饭。从小的遭遇,萱萱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危机意识,为了让自己早点强大起来,她更加努力地学习。成绩优异的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大好的前程。
偏偏在关键的时候,萱萱的爸爸得了重病而去世了,直接导致她失去进一步求学的机会。俗话说,是金子到了哪里都会发光。她硬是把普通的生活过出了彩虹,希望之光笼罩着她,把她带向更美丽的巅峰。
当她手里开了第四家超市的时候,她结婚了。遇到一个爱她的男人,生了一个可爱的宝贝儿子。
萱萱的妈妈非常气愤她的女儿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通知她,但她还是去参加了萱萱的婚礼。让萱萱只想独自拥有自己的快乐和幸福中增添了些许的歉疚。对那份冷漠的亲情,在从小到大的一点一点的疏离中变的暗淡而遥远。而且,妈妈是不会允许她这棵摇钱树离开自己的视线的。
而这时的弟弟已经大学毕业。但他不想着凭自己的本事去挣钱,而是觊觎姐姐的超市,想把姐姐名下的第四家超市,给自己经营。
萱萱再一次感到震惊。
(三)
她说:“如果给弟弟一家超市,以后和妈妈断绝一切往来。”
但是,可能吗?她妈妈不愿意,她不想断绝与女儿的往来,因为她老了的时候,还需要女儿的照顾。
她们达成和解,弟弟自己去找份工作,必要时她会帮助他。
古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他知道还有后路,有人给他兜底,不知道他会不会努力向前呢?
她说:“妈妈请放心,即使将来弟弟不养你老,我也会一直陪伴你,一直赡养你,直到你老去。”
她们相拥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