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虫子,但总得有人仰望星空。
——题记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同一个小区,同一个幼儿园,同一所小学,而且每次都在同一个班级。我们喜欢的东西也很类似,我们都喜欢下象棋、喜欢玩抓人,还都喜欢吃校门口在我现在看来味同嚼蜡的零食。甚至,我们还都喜欢看星星。
一次暑假,班级组织了秋游去海边。晚上,其他的同学们都还在大厅玩着平板、手机,在沙滩上筑沙坝、挖水沟,但这一切似乎都提不起我的兴趣。我们生活在城市里,即使是在海滨城市,看海的机会还是非常非常少。我一个人爬上了旅馆的顶楼,想好好地看一看海的样子。
但一翻开了顶楼的天窗,漫天璀璨的星星突然就撞进了我的眼睛,让我一下子着了迷。这般绚丽的星空,为什么在沙滩上我就注意不到呢?
我不再去看我原本热衷的海,海上的浪花和这一幕漫天的繁星相比,和它本身的存在一样平淡无奇、细如烟尘。我慢慢地走上了屋顶,却看见了他,他也在痴痴地望着天,似乎没有觉察到我的到来。我和他并排坐下,目光也黏上了天空。“星星……”他喃喃道,像自言自语,“星星啊……你看,这么多星星,没有哪两颗是完全一样的,好像随便缺少了哪一颗都无所谓,但是……少了随意一颗,这片星空都不完整。”他顿了顿,又说:“所以我喜欢星星。”
我们安静地看着一颗颗星星,直到大人们上来寻找我们。
那以后,在写着作业的时候,我总会抬头望向窗外。城市里的天空中能看到的星星屈指可数,可我依旧乐此不疲。我也知道,在此同时,也有一个和我有着一样心情的人,抬头窗外,寻找着点缀着喧嚣城市的寂静夜空中的几颗钻石。
但我一点点地变化着,一点点地忘记了那遥不可及的星星。我渐渐喜欢上了大家都喜欢的流行乐,喜欢上了大家都喜欢的游戏,还喜欢上了对那时的我来说已经很昂贵的,也是大家都喜欢的薯片鸡柳——也渐渐地疏远了依旧“迂腐”地望着星空的他。每当他兴冲冲地跑来跟我说起昨天晚上又多了几颗星星,今天又是晴天的时候,我再也没有了回答的兴致。我不再喜欢一颗颗如同夜空中繁星的自我,而是复制着大家都向往的月亮太阳。
小学毕业了,我也跟他慢慢断了联系。初一的暑假里,我去了德国做交换生。坐在寄宿家庭那张小床上的第一个晚上,我看见了一个天窗,那里面有我过去,在同是北半球欣赏过的夜空繁星。
我似乎突然又坐回了那天屋顶上,看见了那天海滩上的星团,也感受到了身边和我并排坐着的他的体温。我关掉了耳机里突然变得刺耳的counting stars,静静地数起了星星。
别忘了天边的星星,我对自己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