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的名字,刻在母亲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成为她永恒的牵绊。
——— 题记
母亲将近九十了,但精神很好。什么事儿都记得清清楚楚。今天大姐哪儿不舒服了,需要去医院看看。明天弟弟的生日,该吃长寿面了。后天二姐的孙女该过满月了。这些小事儿,她都能罗列的明明白白。
母亲住的楼房有个小院儿,不大,但种了各种蔬菜。春天的小葱、韭菜郁郁葱葱。该割菜了,母亲全割了,分成四份,我们姐弟四个一人一份。夏天黄瓜秧爬满了架,秋天是丝瓜疯长的季节。母亲今天摘两条黄瓜给大姐,后天摘了根丝瓜让二姐拿回家。
“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里,尊为胶菜。”我正给学生绘声绘色地读着鲁迅的《藤野先生》。“叮铃铃……”是母亲的电话。我挂断了,接着讲课 ,妈妈呢!就是执着,接着打,她可不管我上课不上课。我无奈地接通了,电话那头的母亲,埋怨我挂她电话,说让我去拿菜,给我准备好了。我说:“每晚都去您那儿,晚上再说吧!”母亲倔强地说:“下班拿回家,趁着新鲜,中午炒了,好吃。”
下班后,我赶紧去母亲家拿菜。摆在桌子上的是两条黄瓜,一根丝瓜,黄瓜大头细腿,怎么看都像得了小儿麻痹症的残疾儿。再看丝瓜上褶皱像极了母亲那双青筋暴露的手,蚯蚓似的蜿蜒着。我嫌弃地指着这三“大”棵菜,“就这?也值得我大中午拿一回。”母亲却不以为然,你还别嫌它丑,回家做熟了,吃了再说好不好。”
中午的鸡蛋炒黄瓜,丝瓜配虾仁,吃得爱人都啧啧喊香。在香气缭绕的饭菜中我品出了爱的牵绊。
母亲有个毛病——话多,越是忙时她越找你,说起来还没完没了。
这不国庆节,我去了趟威海。离开前,母亲絮絮叨叨地说:“不许开快车,不许赶夜路,不许下水。”我不耐烦地反驳到,“去海边不下水干嘛去?”母亲到没生气,继续说着,“在海边要看清脚下的路,赶海及时发现涨潮的水,睡觉前要想着锁好宾馆的门。”这老太太外出还得记住三要三不许,我嘟囔着。
“瞧!那只螃蟹不小,逮住它!”我跟闺女对着一只螃蟹围追堵截,正起劲呢!电话响了,一看是母亲的微信视频,接通了,我不耐烦地说:“看!我的大螃蟹跑了,有事儿吗?。”母亲说:“我没事儿,你们去了三天了,我不放心,你打开视频照着你,我看看你下没下水,天凉了,下水腿该疼了。”站在水中的我岔开话题,问:“妈!中秋节吃的什么?”电话那头的母亲来了兴致,“你弟弟给我炖的排骨、鱼,还炒了十来个菜,你大姐、二姐两家都在这儿吃的,就缺你们三口子,你弟弟炖的酥鱼,我让给你留了一条。咱家下雨了,天冷了,拿厚衣服了吗?还有……”面对着喋喋不休的母亲,我思绪万千,母亲呀!我无论走多远,都走不出您心灵的广场;我走过的每一个春夏秋冬,都成了您心中的风景。您的每一句唠叨,都是对我爱的牵绊。
母亲的唠叨有时还会令我害怕。
“国庆节游玩都去五天了,怎么还没回家?你不是说今晚就回来吗?”“我……我……我想再玩两天,后天再回去。”“就知道玩,给你留的鱼,我冻冰箱里了。”母亲悻悻地挂了电话。其实母亲哪里知道,我是被海边玩石子的小男孩,误伤,打破了头,去医院救治耽误了行程。我不敢告诉她,怕她没完没了的唠叨,也怕母亲担心。
回家后的第三天,摘掉白色的包扎头套,才敢去母亲家。结果贫嘴的姐夫不知怎么知道了我头被打的事儿,在母亲家竟问了起来。我生气地直挤眼,还是被聪明的母亲听到了。母亲着急地用她那干枯、温暖的手颤抖地撩开我头发,细细地端详着我那个口子,心疼地说:“我说不让你去玩,也不听话,还玩那么多天,这要感染了,严重了,可怎么办?”母亲边说着,边用手抹了一把眼,在那浑浊的、溢满泪花的眼睛中,我悟出了爱的牵绊。
母亲呀!我们的悲喜,都是您生活的背景乐,您的爱就是那根牵着风筝的线,我们走多远,飞多高,那根线就有多长,只要您在,那根线就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