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中的灵隐
野菊米
甲辰年秋,作陪去杭城办事。在某广场处见一高烟囱,下有一玻璃门,细看有“运河书吧”的字样。闲着无事,踱步过去,小小的玻璃门内有一整壁顶天立地的圆形书柜,中有一圆柱,围一拱形沙发供读者坐看。书吧内灯火通明,视觉冲击力很强,不觉扫码进门,一对祖孙坐着安静看书。门口一架的书都和运河有关,我随意翻阅起来。
忽然想起文二路口书城对面的特价书店,听老哥说好像关了,心下疑惑,想去求证。出门换乘地铁,下宁桥下车,走过去不远,终于看见那小小的门面,门开着,灯亮着,一如从前的摆设,不过桌上、架上摞着的书“矮”了,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正在忙碌整理,没有其他顾客。我走进去,翻阅,价格还是用铅笔轻轻写在书脊上,只是感觉价格没有前些年那么“美丽”。别看这家书店貌不惊人,与那些时尚文艺书屋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墙上的挂牌却不少,足见其辉煌历史。回头想想竟也陪伴了自己二十来年。每次来杭总是惦记,一逛半天,走时有用无用拎一大袋,价格抵不过一件衣服,分量却绝不含糊。附近几家逛熟了的服装店都陆续关门了,这家书店还开着,真好,也真难得。随着年岁逐增,越来越觉得,其实在某些时候顾客与店铺并不仅仅是生意关系,也是一种值得珍惜的缘分。
晚上,饭后,兄妹俩照例在亚运公园遛狗,看海婴跳操。第二日四人换乘去灵隐寺。冒雨沿溪散步,茶园与夏日一般葱郁,桂花早已经谢了。一只小黄猫蹲在桂树边的小石桥上,安静地看着来往的游人。拐入一条幽静的山道,过“小西天”山门,一只黄色的田园犬趴在山门下,慵懒地看着我们。林荫道中漫无目的地边聊边走,雨中,野苎麻的叶片泛着亮光,垂挂着一串串芝麻大小的籽儿,淡紫色的小野花盛开着。忽见山谷中有几间雅致的黄泥屋,原来是隐居寺旁的一家高端酒店。往回走,雨中从偏门进入灵隐寺食堂,恰逢水陆法会最后一日,两层多进院落里处处是人。等待开饭时间,我们溜出门到寺中一逛。
回想最早来灵隐寺外飞来峰春游,当初班主任杨老师说,寺里要买票,你们毕业后可以自己来。哈,竟已过三十年,才进的灵隐寺门。大雄宝殿附近,人影攒动,熙熙攘攘,唯有院落正中央的绿地是安静的。细雨中,草地上矗立着几排树,枝叶挡住了我探向大殿的目光,只隐约见一角飞檐。几只鸟飞上飞下。殿门口的两座古塔却被建筑绿帐包围着,大约是在维修。“大雄宝殿”四个黑色大字是沙孟海所题,在朦胧的雨雾中见殿中金色大佛宝相庄严,拈花一笑。
经过五百罗汉堂,我们继续往上走,忽见一书房,里面正中有一长案,面对面坐着一排人,都在安静地埋头书写。原来是抄经堂。不多时,有人站起,走出。里面的工作人员便招手让门口的人进去。我正又好奇又犹豫,海婴说,你去吧,机会难得,写五分钟也好啊。我真进了,坐下来看,原来是描红《心经》,轻轻问,要写完吗。义工大姐说,写了就要写完,要么就别写。我写。说完提起笔。怕人等的不安稍稍放下,只那软头笔,感觉有些怪,墨淡描不黑,手也写不快。举手换一支,更难写,讲就算了。写着写着,心便静下来,只管抄经。不知是心理还是环境起的作用。在最后一列署上名,忽然想起外婆生前念经的场景,每念完一遍心经就拨拉一颗玉米,我这诚心够得上一颗玉米粒了吧。
出来时,海婴竟还在门口等我。往食堂走时,遇见一群穿着袈裟的师父们正往大殿走去,大约下午的佛事又即将开始了。殿门外,请十八籽手串的队伍排得老长,当年小墨也是在这里给我们买的?素餐很可口,初尝腰果豆浆,香浓。吃饱继续逛寺庙,拍到了一些名家书法匾额,如沙孟海的“大雄宝殿”、于右任的“续佛慧命”等。邂逅一棵苍劲的老樟树,只不喜树冠下的塑料篷。一抬头,看见北高峰上云雾缭绕,电视塔矗立在绿山顶。登高寺庙,入室见藏品宝物,有吴昌硕、董其昌真迹。
出门时才看到飞来峰,崖壁上凿有不少石窟,内有佛像,或坐或站,或大或小,或高或低,或突起或深凹,千姿百态。绿树掩映,细雨婆娑中,观崖壁受岁月风雨侵袭,斑斑驳驳,古意浓郁。又有“一线天”“冷泉”等崖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