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诚〈孟子〉学习笔记55公孙丑章句上2-8》
今天是丙申年丁酉月壬辰日，八月七日，2016年9月7日星期三。今日白露。白露一候鸿雁来。
【＂孟施舍之守气，又不如曾子之守约也。＂】
一．
这里的＂守约＂不是＂遵守约定＂的意思，而是＂更得要领＂的意思。也就是说，＂守气＂与＂守约＂是相对而言，是功夫论，不是门派论；是同一个论题的不同方法，不是同一个问题的两个结论。所以，不能一个词一个词单独解释。如果＂守气＂是＂守气＂，＂守约＂是＂守约＂，如果＂守约＂不是＂更得要领＂而是一个新的概念，那么，这句话就说不通。
前面一节，孟施舍与北宫黝比较时，说＂孟施舍守约＂，这节说＂曾子收约＂，句法和用法一样。
我们之所以要花时间弄清楚这个问题，其意义在于避免害处，我们正在学习的是方法论，如果理解成两截，以为守气以外，更有一样新的方法是守约，那么，将使我们不仅没学到真功夫，反而学了一样假功夫，设想一下，我们花时间下工夫，却在断蹊辟径上狂飙，朝着万丈大坑可劲儿地奔去，世上最惨的事莫过于此了吧。
这句话的意思是，孟施舍谨守一身之气的方法，较之北宫黝一味求胜的方法强，却又不如曾子＂反身而缩＂的方法有效。
把北宫黝、孟施舍和曾子三位的勇并列在一起，就是通过比较，一层一层地剖析培养勇的方法，从必胜到守己到反身而缩，最好的方法是曾子的。
二．
那么，＂所守之要＂又是什么呢？曾子的方法好在哪儿呢？王夫之先生提出了这个问题。曾子＂自反而缩＂的方法，好在哪儿呢？是反躬自问吗？是＂缩＂，也就是＂直＂吗？
船山先生提出的问题，对于帮我们厘清思路非常重要。船山先生认为，直接落脚在＂缩＂字上。＂缩＂是什么过程呢？是集义的过程。
要我说，北宫黝和孟施舍，他们把过程当成目标，把中间当终点，起步走了一段路，以后就再没挪过窝，一直在原地重复。以北宫黝而言，今天褐宽博、明天万乘诸侯，好像一直很忙，其实，他只是不断地换不同的褐宽博和万乘诸侯，过的还是原来的日子！同理，反躬自问虽然必不可少非常重要，但也属于过程性的，不反省固然很难进步，如果反省不到点子上，照样走歪路，所以，落脚在＂集义＂二字上，这个方法论就有了明确的方向。放心去追逐吧！功夫做到最后，要上台阶，舍此而成天在细枝末节上折腾，除了折腾废了是可以预见的以外，没有别的希望。
四．
为什么说曾子的集义法更得要领呢？
孟子最要紧的工夫在气上，北宫黝、孟施舍、曾子，乃至于孟子，都把＂一身之气＂作为不动心之道，所以就有守气的方法是否得其要领的分别。
为什么说曾子的方法最得要领呢？因为里面有个义做骨子，那么，就可以让气由义自生，越生越足，越足越正，这样守气的功夫简略而且功用大。这个方法不出我心却能充塞天地，我守义，气亦尽在于此，所以说，简略可行。
不这么做行不行呢？行，但走不远，这一点前天详细分析过了。如果依靠外缘而守气，依赖别人，一方面既不自足，另一方面，又好似轮胎的气，用完了还要再充才行，同一反复，只见磨损，不见升华。比如，北宫黝，每天吹胡子瞪眼儿，跟褐夫、万乘、挫事、恶声较劲儿，一则细碎，二则不可持续，三则没有涵养。怎么都算不上要领吧！
【学习参考书目】
《四书章句集注》朱熹著
《张居正讲解＜孟子＞》张居正著
《读四书大全说》王夫之著
《孟子正义》焦循著
《孟子译注》杨伯峻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