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华那天给我发微信聊天的时候,我正在上班,刚处理完手头工作,她又一次聊到了想在上班期间兼职做点小生意的念头。
那就介绍一下我的发小张美华吧,她是我的同学、闺蜜、发小,从小就好强,学习上进(学习成绩永远比我好),生活乐观积极,上学,就业,一直很顺利,喜欢三毛和琼瑶,也喜欢席慕蓉和舒婷,一个妥妥的文艺女青年。当时在90年代初,张美华从我们小县城考取到省城的大学,毕业后又分配在城市(虽然是一个四线小城市)的银行工作,绝对属于佼佼者,是父母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参加工作后,张美华没有延续之前的顺利,在单位一直没有晋升空间,爱情也屡屡失败,有点高不成低不就的,就这样过的不咸不淡,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美华一不小心就成了大龄剩女,经历相亲无数,分手也无数,这期间房价蹭蹭上涨,在老家生活的父母把老家小县城的房子卖了,加上自身一辈子的积蓄在美华生活的小城市买了一套小房子;而美华一直在买房和结婚后再买之间犹豫,也就错过了买房的好时机,于是就这样晃晃悠悠的在单位宿舍和父母家之间住着。
到了39岁这年,美华终于把自己嫁了,是经人介绍的,男方和她年龄相当,是一家工程公司的技术人员,此人离过婚,好在前一段婚姻没有子女,不能嫁给带孩子的是美华的底线。婚后第二年,也就是在美华40岁的时候,美华顺利产下一女。
其实,该来的都会来,有些事情会晚一些,别人有的,张美华都有了,婚后买了一个房子,虽然不大,足以温馨,也买了车子,虽然不是豪车,代步工具而已。女儿按时成长,虽然过程稍微辛苦,夫妻俩依然积极乐观,日子有滋有味的。
转折点在孩子上了幼儿园之后,忽然有一天,美华的老公说他被裁员了,已经45岁的年纪了,突然失业,对美华一家有点措手不及。刚开始的时候,美华丈夫还去找点零活,在自己得心应手的建筑施工行业里继续干着,但是这工作不稳定,有时候会遇到大单,有时候中间几个月没有活。这样有一搭没一搭了,赚钱的重任全指望美华的工资了。美华在单位一直属于一般职员的身份,是在金字塔的底层,工资并不高。又过了两年,美华丈夫彻底沦为了家庭煮夫了,每天就是接送孩子和买菜做饭,随着孩子的成长,家庭开销日益增大;首先是孩子的教育方面,美华对孩子的教育从来都是大手笔的,游泳课,钢琴课,美术班,英语班,从来没落过,钢琴课一年大概1万元,游泳课一个暑假2000元,美术班一年大概6000元,另外还有英语班和学校不定时的辅导,这些杂七杂八的算起来,对于一个四线小城的工薪阶层来说,是一项大开支,以前夫妻俩养一个孩子,尚且能有富余,现在美华一个人的工资要养一家人,这就有点吃力了。美华精打细算的过着日子,甚至几年来都没有出去旅游过,没有去电影院看场电影,每天就是在孩子的辅导班和家庭之间转。另外一笔开销就是房贷,房贷当初是用公积金,公积金不足的部分,每个月也要还一千多元。这些还没算平时日常吃喝拉撒,婚丧嫁娶的来往随礼、过年过节的开销等等,这些蝇营狗苟,让美华喘不过气。
路遥说过:世界上有些人为忙而感到生活的沉重,也有些人为闲而获得压抑,人啊,都有自己的一本难念的经,可是不同处境的人又很难理解别人的苦处。
美华认为生活卡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感觉窒息,被生活打磨的气喘吁吁。
前年,美华的老父亲生了一场大病,脑血管堵塞了,在医院九死一生的,人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需要长期吃药,好在老父亲有医保可以承担大部分,美华在医院、单位、家庭之间来回奔波;这些身体的累是其次的,主要是面对医院高昂的账单的无力挫败感,美华感觉自己明明很努力的活着,却依然没有过换来自己想过的生活,苟且又无力。
萌生兼职做点小生意的念头,是美华不止一次的想法,前几年就一直想做点什么,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项目。美华跟我在微信里诉说着生活的不易,这个中年女人,这个曾经的文艺女青年,被生活的磨损着,裹挟着,失去了文艺,只剩下满心沧桑和一地鸡毛,没有诗和远方,只有现实的无奈和仓惶,这样的生活普普通通,不值一提,这是生活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