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男孩》:痛到深处的寂寞

有人说它深沉,有人说它矫情,我说它是痛到深处的寂寞,可以把这部影片看作诺戎(黑人、同性恋、没有父亲、吸毒凶狠的妈妈)心底的影像,实际上来说这部影片也大量运用了主观镜头。整部影片,不管是镜头,还是色彩,声音,构图,都好像是来自于诺戎的眼睛。

最震撼的是声音。声音在传递寂寞。对白很少,但是每一段都有非常大的张力,不管是妈妈或温柔或疯狂的声音,还是诺戎偶尔挤出来的几句话。无声也相当有力。当妈妈对着幼小的诺戎咆哮的时候,世界没有了声音,当那些同学殴打诺戎的时候,世界没有了声音。社工在安慰开导受伤的诺戎时,他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世界再次没有了声音。

色彩。这部影片的色彩是极度风格化的,主要是蓝绿白黄四色,大海是蓝色,车是蓝色,校服是蓝色,学校里也有大量的蓝色。蓝色是安静的颜色,也是忧郁的颜色。服装里总是有白色,表示单纯纯净。第三段,电话两端,诺戎穿黑色,凯文还是原来的白色。顺便提到,此时的诺戎不仅复制了胡安以前的耳环、头巾,还更夸张地有了亮闪闪的金牙、项链。

镜头。镜头里全是不安。镜头总是在表达内心。近景,特写,大特写大量运用,总是换过画面来就是一双直直的眼睛,让人产生不安的情绪。开场镜头是胡安开车停车,倾斜的角度,给人极不安定不安全的感觉。俯角、仰角等非常规视角,也总是在传递很压抑的情绪。俯角让人感到诺戎的弱小,而仰角多来自于诺戎的主观视角,感到外界的强大。诺戎和凯文小时候打架那一场,镜头那么近,而且动作并没有多么激烈,可以认为这是因为小孩子没有很大力气,也许可以模糊地认为其中是否有释放情欲的成分。而第二次,凯文殴打诺戎时,还是很近的镜头,却成为了凯文最近处的绝望。成年后的诺戎去见凯文时,下车后,摇摇晃晃走过一小段,镜头一直在其身后,手提摄影机,也是在不停摇晃,一如诺戎此时忐忑不安的心情。

剪辑。开场用了一段毒贩交易的画面,胡安只是站在一旁,影片一直没有直接给出胡安作为毒贩和人交易的场面,这也表明了这是一部非常隐忍,简洁,象征性极强的影片,情节有很大的跳动,好像有不连贯的部分,第二段和第三段,没有表现诺戎的转变过程。确实如此,但是如此把这部影片当成诺戎心底的影像来看,就是很自然的。可能在这个极度内向自闭的诺戎心底,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孤单的童年黯淡的少年时期,都只剩下有限的几个影像,从少年到成年那一部分,对他心理来说就是跳接。性爱一直是商业片的头号吸票片段,这部片子里却表现得十分间接,眼神反倒成了最激情的部分。

眼神。眼神总是压抑。幼小的诺戎,总是毫无表情,也没有什么语言,连肢体语言都非常有限,只有他的眼神,那样孤独无助单纯渴望,深深地打动着银幕前的观众。成年后的诺戎,也有了自己的小弟,对其也有呼来喝去。当他听到凯文的电话,当他看到凯文时,却变得那样不安、渴求、压抑,好像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好像要把整个自我隐藏进那已高大魁梧的身材里,一如少年时的诺戎。和凯文在一起的时刻,他甚至很少抬起头来看凯文。而凯文却显得开朗明亮很多,虽然他说自己的生活不太容易,却给人感觉是舒展的、自在的。两人在一起后,也是凯文拥抱着诺戎,给容易受伤心灵一直脆弱的诺戎以温暖。在这一刻,诺戎得到了真正的平静,就像微风吹过海面,月光下的黑人男孩变成了蓝色。

最后的镜头,是海边月光下的男孩,依然没有笑容,这大概就是他的世界,永远是痛到深处的寂寞。一部影片,能这样细腻地表现一个黑人男孩的世界,非常震撼,直达内心,作为影片来说,非常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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