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爷爷“孬”爷爷
文/丁建设
前几天写了一篇怀念爷爷的文章《“公家”的爷爷》，先在家族群里分享传播，却一石激起千重浪，引起了丁姓族人关于家风问题的一场争论，其中，关于对爷爷的评价，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家各执己见，莫衷一是。大姐和二姐各讲了一个故事：
大姐说60年代，她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年冬天的雪下得特别大，大姐那会儿上学都是住校，所谓住校就是学校提供集体宿舍和木床，学生自带蓆和被子，吃饭呢，就更简单不过了，从家里带馍交到学校统一馏热，再缴二斤面，留作食堂统一烧可以照出人影的稀饭。谁也没想到大雪一连下了几天，大姐本来带的馍只够吃到星期三的，这都周四下午了雪还没有停，校园里的积雪足有一尺多厚，眺望远处的南巴山，早已白雪皑皑，山舞银蛇，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因为下雪回不了家，大姐和室友们正为晚饭而发愁呢！眼见天就黑下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这时，就见远处有人头顶一条麻袋片，一手拄着小棍儿，一只胳膊挎着竹篮子，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女生寝室走来，看见大姐就喊着她的小名，大姐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是自己的爷爷，赶快迎过去，从爷爷手里一把接过盛馍的篮子，感动的几乎哭出声来，大姐本想让爷爷到寝室里坐一会儿，爷爷却说：“饿着了吧！大雪封路，都怪我来晚了！你赶快拿到食堂馏上吧，天快黑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说罢，爷爷头也不回地拄着小棍儿顺着来时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地踏上了回家的路。望着爷爷远去的背影，大姐心里不禁隐隐作疼，对着爷爷回去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后来才知道爷爷那天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奶奶怕爷爷冻着，连夜烧了一锅姜茶让爷爷喝了下去。大姐说那天爷爷肯定是迷路了，不然不会走到半夜才摸到家。讲到这里，大姐感慨地说，爷爷去世这就40年了，可直到现在，仍然经常在梦中见到爷爷，梦中的爷爷总是那样慈祥，那样和霭可亲！
而二姐却站在负面的角度讲了她印象中的爷爷：二姐说，小时候爷爷最不疼的就是她，那时候生产队有块瓜地，而爷爷正是队里的看瓜人。有一次二姐和别的女孩一起在湖里割草，由于天太热，二姐口渴的厉害，其他女孩就鼓动二姐说，你爷爷不是在瓜地看瓜吗？走，咱去他的瓜庵子要个瓜吃，解解渴吧！二姐一听觉得也有道理，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没想到一看到二姐来了，爷爷老远就主动招呼说：“割草割渴了吧，快来，庵子里有凉茶，好好喝吧”。一听这话二姐顿时懵了，这满地的大瓜小瓜的，爷爷怎么不让我吃瓜，反而硬要我喝茶呢？想到这里二姐一生气，扭头离开了瓜地。回到家里讲给娘听时，没想到娘却劝二姐说，你爷爷虽然看起来有点儿不尽人情，但他那样做是对的！因为茶是爷爷从家里拎去的，所以爷爷才让你喝他的凉茶，而满地的大瓜小瓜却是集体的，爷爷怎么会让你损公肥私，占公家的便宜呢！二姐说，这件事情她一直记在心里，纠结了几十年，每每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俗话说生瓜梨枣见了就咬，可爷爷为什么就那么死心眼儿呢！因此，二姐的结论是：爷爷太不通世故，对自己的亲孙女都那么不尽人情，你说他还是我亲爷爷吗？
关于爷爷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爷爷之好，好在充满爱心，爱集体，爱家庭，爱子孙。爷爷之“孬”，“孬”在何处？是公私分明，不占公家便宜？是的，这正是爷爷一辈子受人尊重的原因所在。这样的家风难道不让我们引以为荣吗？
清明将至。前天远在广东的堂弟书亭发来微信，字里行间表达了对爷爷的思念之情，以及对家风传承的几多感慨。书亭说，倘若爷爷地下有知，一定会为他十一个孙子个个事业有成而倍感欣慰，而看到爷爷奶奶坟上枝繁叶茂的大柳树，就知道其后辈儿孙满堂，人丁兴旺，一辈子积德行善的爷爷可以含笑九泉了！
因此，关于好爷爷“孬”爷爷，关于家风的争论可以休矣！我们能做的就是把爷爷留下的好东西一代一代传下去，无论为官为民，为商为文，都要坚守道德的底线，并矢志不移。
2018.3.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