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越远越好!”叶铃崖上,玄元阁中,唐清风白衣素袍,银冠束发,面若冠玉。此时却眼眉倒竖,脸色通红,坐在竹椅上,地上尽是摔碎的茶碗,茶水洒得满地都是。而沉着脸,垂手站在一旁的金逍宇却不敢言语。金逍宇虽贵为四大帮派之首的掌门人,可长兄为父,面对师兄,却是打心底的害怕。唐清风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压下怒火,俄而睁开眸子,看着师弟,用手指着他,“金逍宇,你真算是天底下首屈一指的白痴!”抄起桌上两封大红烫金的请帖,拍在金逍宇身上,“你为何打伤那送信之人?自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管怎样,你干出这等糊涂事,都是百般理亏!”金逍宇低头不语,心中一阵后悔,苦笑一番。“她李滢岑到底有什么好的?金逍宇,你不要认为她曾救过你,你就应该怎么样!的确,救命之恩很重,但你为此付出了多大代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三年前,你做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为了她的一句话,夜闯莲花观,打伤北极仙翁和梅霜仙子;华山论剑,为了救她,抵了聂钰菡一剑,若不是璧璠方丈相救,你还能活着?”唐清风大口喘着粗气,显然是气极。金逍宇抬头看着师兄,面色苍白,嘴唇颤抖。
唐清风站起身,背对着他,手扶桌案,“逍宇,有些事情就算我不说,你也能明白。”声音虽仍颤抖,但却透着一股无力,“只要你我之间……仍是现在这般,你们两个就不可能。所以……”唐清风本扶在椅背上的手紧紧握着,而身后的金逍宇,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和一丝恐慌。
唐清风朝着身前的供桌上前一步,颤着手,捻起三支香,燃起,冲着祖师挂像拜了三下,将香插在香炉上。“剑伤宗不分是非,谤我杀他宗主,那张士豪打伤我门下百余名弟子,与我门结怨甚深,我门下弟子当永卫师门,以报传业之恩。”唐清风咽了几下嗓子,“金逍宇,身为掌门,尚未护门名誉,反而沉于儿女情长,实有愧于师门。请祖师谅我管教不严之过。弟子唐清风,以第六十九代掌门之位,将金逍宇逐出师门,以清门户,正门规,并即可昭告天下,从今日起,金逍宇不再是我竹玄剑门弟子……”声音终究是喑哑了下去,唐清风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流下,摇头,无声地朝后摆了摆手。金逍宇脸色煞白,“扑嗵”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师兄!”唐清风突然厉声喝斥,“够了!你还不明白吗?早些离开吧,你我从此不再是同门,师兄弟的名分也休要再提了。”
金逍宇泪如雨下,不住地摇头,身子几乎哆嗦成一团。虽心中明白唐清风的意图,但听了如今这番话,仍是痛苦难当。半晌,金逍宇抹了把脸,冲着唐清风和墙上的祖师挂像,叩头三下,“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师门之恩,我金逍宇没齿难忘。师……清风兄,你我二人就此别过……有缘再会吧。”说罢,霍然起身,摘下腰间的掌门印和竹玄剑门令牌,放在茶几上,拿起“青峰剑”转身离去。
待脚步声渐行渐微,慢慢听不见时,唐清风才转回身,拭去余泪,看着金逍宇远去的方向,喟然长叹,瞥见茶几上的两枚令牌,不住摇头。此时从屏风后款款走出一人,望着唐清风说道,“这么做,真的值得吗?”唐清风闭上眼,叹了口气,“不知道,也许吧。”又是一阵无言 ,唐清风转过身,“过几日,我便去赴那婚宴,不然,你与我同去?”那人微微摇了摇头,“算了吧,那人既要在两家之间挑梁子,定然已做了万全的准备。我从未露过面,去了反而会令人警惕。”唐清风点点头,“也好,此番前去,还不知道这剑伤宗会作出什么幺蛾子呢……”
下了叶铃崖,金逍宇提着剑,走在杭州城郊,心中乱作一团,不知该去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