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闯了大祸了,平日里被爹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但从没见过他那种眼神,有那么一两刻真的相信爹会将我打死。爹却没有过来,嘴角抽搐着,呆呆的立在那里,看着猪冲出院外,任由那些家丁将他按在一旁。
“屠进出!我当你‘三世一刀’有多了得,不过是欺世盗名的猪狗罢了,就你也配做知县府的买卖?”那孙员外早已换了张脸皮。
“不错,哼!”只见从看客中一下子冒出十来个人,为首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叫道:“你欺行霸市这许多年,也该我们喝点汤了。我问你,活即做坏了,知县府的肉你还供不供得?肉行的行头你还做不做得?”这不是那张屠夫么,后面那几人都是肉行的行户。
爹低着头,背却依然直挺,只是一言不发。
“有众宾客做证,你还想赖掉不成。”孙员外厉声道:“说。”
爹缓缓的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知县府的肉你们谁爱供谁供,行头你们谁爱当谁当。”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什么狗屁寿宴,我顿时明白了。孙员外新纳小妾的弟兄便是张屠夫,那小妾生的十分美貌,妖艳动人,姓孙的甚是宠爱。定是那小婆娘吹的枕头风,特地赚我来孙府献艺,却是一出鸿门宴。他们料定我年纪尚幼,必会出样相,然后借机辱没我爹的名声,好霸占了我家的买卖。只是阴差阳错,我因为一己私心才败坏了爹的名声,倒帮了这伙小人。
我家的名头太响,整个吟水县大多信我们家的手艺,那官府的供肉更是肥活,肉行的行户们哪个不眼馋。特别是那泼皮无赖张屠夫,平素没少找咱家麻烦。更可气的是那姓孙的,居然借他老娘的寿宴来办这等荒唐事。
“空口无凭,你既认了便立下字据,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悔。”孙员外吩咐家丁拿来字据,笑道:“你在这上面按个手印我便信你。”
爹不识字,这字据分明事先便拟好了的。他接过字据在印泥中按了按。
“爹爹!按不得,按不得。”我从地上爬起身来指着那姓孙的道:“他们分明是存心害咱们。”
爹并不理睬,正要按时,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夺过字据便塞进口中吞了下去。爹一阵错愕,双手颤抖着喊道:“冤家,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来,你给我吐出来!”
“屠进出!你教的好儿子,既不想立字据,给我拖出去打。”
“老王八,你敢打我爹?你分明与那张王八狼狈为奸陷害我爹,活是我做坏的,与我爹何甘?”
“小崽子,你说什么?居然敢骂我?”
“我不但骂你,我还打你呢!”我纵身一跃跳到那姓孙的身上:“我曰你八辈祖宗!”就是一顿胖揍,别看我年纪小,但也好歹算半个练家子,而且专打脸,先再眼睛上来了两拳,然后是鼻子嘴巴。”打的那姓孙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肿一块,哭爹喊娘嗷嗷直叫。
那姓孙的拼了老命将我往下拽。
“我让你害我爹,我让你害我爹。”
“小阿哥,醒醒,醒醒。”不知谁在拽我。
我睁开眼睛却是漆黑一片。
“醒醒啊!”只听着啪啪两声脸上一阵火辣:“你给我起来。”
我逐渐恢复了意识,阿嫂将我拉起身来,道:“阿嫂带你逃出这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