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盛世无嘉言善行，则枉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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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石禄生

前言

上下五千年，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古代中华思想，形成了庞大的体系，产生了诸多伟大的先哲，涵盖儒家、道家、法家、墨家、内圣外王、理学、心学等百家思想。

这些中华思想流派，以及它们的圣贤代表人物，在漫长的时空中，散发出耀眼的思想光芒，照亮了中华历史，引领着无数古代读书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福建品藏文化公司现藏有一套，书写并制板于清道光五年的“中华先哲格言”精典字板，目前存放于福建龙岩学院闽台研究院艺术馆展出。

全套共计十块字板，分别记述了从先秦战国至明代各个时期重要先哲人物的思想语录，殊为珍贵。

福建品藏文化公司收藏

该套思想语录字板，每一块都独立成篇，阐述了古代先哲在某一方面的认知心得。为便于有序推出，笔者以相关语录诞生的时间为顺序，对全套字板语录予以解读。

01

收藏于福建品藏文化公司的“中华先哲格言”精典字板，第九屏载述了这样一则格言：“春至时和，花犹铺好色，鸟且啭好声。人逢盛世无嘉言善行，则枉生矣。”

福建品藏文化公司收藏

这则格言同样源自于明代思想家洪应明编著的《菜根谭》，原文为：“春至时和，花尚铺一段好色，鸟且啭几句好音。士君子幸列头角，复遇温饱，不思立好言，行好事，虽是在世百年恰似未生一日。”

《菜根谭》原文大意为：春天里，天气和煦，花草盛开，为大地铺上一层靓丽的风景；鸟儿也欢快地鸣叫，为世间鸣奏美妙的乐章。

读书人若有幸出人头地，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如果不著书立说留下不朽的篇章，做一些善事，那么他就算活一百岁也跟没活过一样。

笔者作为60后一代人中的一员，年少时曾熟读不少前苏联文学作品。所以，看到《菜根谭》中的这段格言，使我下意识地联想到了前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说过的至理名言：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

没错，奥斯特洛夫斯基想要表达的思想，跟《菜根谭》中的前述格言大抵是一致的，即：生命是如此美好，人生在世，要多做一些有意义的、有益于社会的事，如此才不算枉活。

我们再回看前述“中华先哲格言”字板中记载的话，前半部分跟《菜根谭》原文是一致的，大意是：春天到来，风和日丽，花草美丽，鸟儿欢叫；关键是后半部分的话语跟《菜根谭》有出入：“人逢盛世无嘉言善行，则枉生矣。”

这两句话什么意思呢？直白地理解就是：生活在太平盛世，如果不为社会说一些好话、做些善事，那就白活了。

言外之意是说，连花草和飞鸟，都知道用风景和鸣叫来装点大地、赞美时节；生而为人却不知道为这个世界说好话、做好事，那不是连动植物都不如了吗？

不得不说，题写和制作“中华先哲格言”字板的人，根据落款文字，此人乃清道光年间的读书人，他对《菜根谭》中的这则格言，改编得相当有水平：“人逢盛世无嘉言善行，则枉生矣。”

不仅精简归纳了原文的用意，更是用“人逢盛世”比拟了花草和鸟儿遇到春天。所谓盛世如春，如此一来，人和花草鸟儿之间的对比就直观化了，有力强调了人在盛世中该有的作为。

02

总结前述格言全文，最重要的关键词无疑是“嘉言善行”四个字。

什么是嘉言？什么是善行？孤立地看，都很好理解，“嘉言”无非是说好话，“善行”就是做好事或有益于社会的事。

但在笔者看来，嘉言和善行是互为联系的，善行是对嘉言的定性，即“嘉言”未必就是指单一的美言或好听的话，更包括属于“善行”范畴的话语表达，即有益于社会的。

俗话说“忠言逆耳利于行”，真正向善的话语，未必是动听或悦耳的美言，还有可能是刺耳的良言。

我们当今所处的时代，就中国社会而言，毫无疑问是百年不遇的太平盛世，值得我们像花草与鸟儿为春天增色、为春天唱赞歌那样，由衷地向这个时代奉上“嘉言”。

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真正主旋律的声音，应当充满正能量，要么鼓舞人，要么鼓励人，要么给人予正向的启发或启示。

现在社会上有一种声音，凡是大众叫好的，他们就要泼凉水或喝倒彩，仅仅是为逞口舌之快，别无其他任何正面的启蒙意义。

这种声音，就好比在风和日丽、百花齐放的春天里，大多鸟儿都在唱着悦耳的赞歌时，却有乌鸦发出难听的鼓噪声，它们的本意只为诅咒春天。

不是说“忠言逆耳利于行”吗，为何又倒过来说有些喝倒彩的声音没有正面意义？这就要说个清楚了。

从表面上看，喝倒彩和理性的批评之声十分相似，都很刺耳，难以区分。但只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由表及里，分辨其中的话语逻辑，我们就能发现端倪：

纯粹的喝倒彩、泼凉水，口吻都是讥讽式的，极尽幸灾乐祸之能事，阴阳怪气得很，只唱反调，没有解决问题的思路，也不提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此观之，这种声音仅仅是噪音而已，不会有任何价值。

反之，真正的逆耳之忠言，语气往往是痛心疾首状的，或作苦口婆心之态；其叙事是有严密逻辑的，先指出问题，分析原因，再提出解决问题的思路或办法。在此之后，或许还不忘发表一番殷切的勉励之语。

诚然，并不是说所有的逆耳忠言都是对的，它们也有发生逻辑性或思路性错误的可能，但它们的出发点是好的，跟纯粹的喝倒彩之声截然不同，可谓泾渭分明。

如果逆耳忠言确实观点正确，那么，这就是一种“盛世嘉言”，完全符合《菜根谭》中的格言思路：做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做一些有益于社会的“善事”，这才是“嘉言善行”的真实含义。

03

行文至此，我们可以对盛世下的“嘉言善行”做一些外延化的解读或总结。

古今中外，历朝历代，哪个社会都存在溜须拍马的阿谀之徒，他们欺上瞒下，从来不说真话，只说别人喜欢听的所谓好话或美言。

古代素有“奸臣当道”的现象，像秦桧之流的人不少，他们都是阿谀奉承的好手，但真正误国误民的也是他们。

《精忠岳飞》秦桧剧照

从这种人口中说出来的好听话，绝不是真正的“嘉言”，因为缺少了“善行”的前提，所以造成的后果是反面的。

还有一种人，就是前述专注于喝倒彩、泼凉水的人，他们的心理根本上是阴暗的，凡有举国喜庆之事，他们要冷言冷语、出言讥讽，非要搞得世人堵心而后快。

凡有国难或不平之事，他们则幸灾乐祸，添油加醋，好像要跟此邦人士做干净切割，以显得他们多么特立独行。

重要的一点，他们从来不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断无启发性的思维方式。

凡此种种，他们当然跟“嘉言善行”没有半毛钱关系。虽然他们的真实危害，比不上阿谀之徒误导社会方向来得大，但这种空有冷笑并无逻辑的鼓噪之声，确实令人更堵心。

依笔者之见，人逢盛世，凡遇举国同庆的社会之喜，我们就当由衷地高兴，为之美言，为之欢呼，用力释放国民之骄傲，鸣奏“盛世嘉言”之乐章。

确有社会痼疾的，看见了，发现了，感受到了，也不忌表达，言之凿凿，有条有理，理性发声，也不失为“嘉言善行”。

是的，在笔者心目中，身处太平盛世，真正的“嘉言善行”，其标准是明确的：一是建立在真实的基础上，能够升华家国情感，提升社会精神，振奋人心；二是理性表达，条理清晰，既能够发现问题，还能够指出解决之道，话语之间具有充分的启发性或启示价值。

上下五千年，中华先哲系列思想是一个巨大的智慧宝库，不止于“中华先哲格言”字板，不止于《菜根谭》，还有不计其数包罗万象的中华先哲宝贵思想遗产，等待我们去发现和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