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周三,雨,25至26度
昨晚又失眠。临睡前写日记,躺下就难入眠。我现在几乎每隔一天就会失眠一晚,不失眠的那晚,是因为太困才睡得沉。每晚都是十一点多上床。所谓不失眠,就是上床后半小时内就睡着,一夜无梦,睡至凌晨四五点醒来,有四五小时高质量的睡眠。而失眠的夜晚,会辗转反侧至凌晨三四点,才迷迷糊糊睡去,然又总睡不踏实,半小时、一小时就会惊醒,为起床还是继续睡矛盾挣扎。如果想调整此不良睡眠状态,晚上就不能写作。十点多就躺床上翻闲书,翻着翻着困意袭来就抛书合眼。若能在十二点前入睡,基本就不会失眠。过了十二点,就得在漫漫长夜中苦熬了。现在给自己规定每天的写作任务是解读一章《论语》和日记。而我的写作几乎都是读书笔记,需得读了之后才有写的料。假如能每天上午读完该读的文献,写完《论语集解》,那下午三小时,翻一两小时闲书,写一两小时日记,就能在白天完成写作任务。但这只是理想状态。现实中我需得花半天时间读完相关文献资料,可能能赶在中饭前拟个题目、起个头。中午练两小时书法后再继续写。写得顺利时,写一个多小时就能完成。然后再翻翻书,待有感想时动笔写日记,同样只能起个头,就到了下班时间。吃完晚饭,游泳或散步,待再坐下已近九点。翻会书,热热脑,十点后续写日记,写完已十一二点,然后我就失眠……
今天上午工作耽搁,下午动笔写集解,今日篇章讲仁与礼乐的关系,可做篇大文章。头脑里思绪纷纷,未待理出头绪,就催自己赶紧动笔,心里越是着急,思绪越是紧得放不开。写到下班才写了几百字。晚上若续写,也不定能写完、写得满意。而此刻我已经相当困了。
中午写字时,与同伴们聊天,现在人的寿命长了,多能活到九十一百。而人在五十岁后,就会得各种慢性病,这也就意味着人将有一半的寿命与疾病相伴。慢性病不致命,若无视它的存在,它也不会带来多大不适。若终日无所事事,它就会在你空虚的神经里放大,让你时刻感觉自己是个病人,了无生趣。漠视疾病最好的方法,就是培养一两样兴趣爱好,用艺术生活填补精神空虚,使人没有时间关注肉体。精神的静定、充实、积极、乐观,是延年益寿的良方。都说生命在于运动。年纪大了,肢体活力肯定不及年轻时,更要拼命用脑来补充运动量。中年是个过渡转折期,这时候得为老年生活打下基础。人在年轻时学的东西会终身保留,童子功之所以可贵,即在于此。而到中年后所学就如往漏斗灌水,这头灌那头漏,几日不灌,就漏光。所以中年后的学习没有年轻时那许多远大抱负,只重在习惯的培养、规律的形成。也就是一直不停地灌水,保持漏斗里始终有水,而不敢想能否积成一大盆、一大桶或一池子。兴许这样不间断地灌上十几年,老了真能积起一星半点,可供自娱。出门看见一只鸟,回家就画上一只。花园里开了朵花,写篇小文庆贺。读到一句好诗,信笔书成小品……这就算学有所成了。
买了六本印着糜鹿头像的笔记本作读书摘记,又买了四本活页笔记本作剪报粘贴。虽说读书一直有作摘记,读报也一直有剪粘,可抄完、剪完就完了,从不翻读整理。写文章时,从不到笔记中查找资料。钱钟书家中几乎无书,他多读借来的书,将有价值的内容都抄在笔记里,书就无存在之必要。而姜亮夫先生,在法国留学期间,几乎天天泡在图书馆,抄写了大量中国文献,保存在中国已经失传的古书。以至于耽误了学业,没取得巴黎大学的博士学位。天才的学习方法,就是从不做无用功。还有专注、勤奋。有人问冯云乡先生,“你的文章如泉涌,不掘地而自出,究竟是什么缘故”。答“一个笨办法,天天写,也天天读”。姜亮夫先生小时侯,父亲见他读《红楼梦》,要求他既读了就要研究。他就做了一篇红楼人物关系表,可算作是人生第一个研究结果。从此一生,只要有一张安得下的书桌,有一支笔,他就什么方向都有兴趣研究。我做不到像他们只专注于学问,但凡只要有闲暇便绝不虚度。学习他们的方法,掌握有效积累,理清思维逻辑。
收到李零的《波斯日记》,竟然是彩印的,读到如此豪华精美的书,真是一种视觉享受,拥有精神贵族的感觉。李零先生说,他的书都是读书笔记,这又提供我一种读书笔记的范本。
其实不用逼自己一天写一篇《论语集解》,读完文献,得给自己留一点消化酝酿的时间,待头脑中有完整思路再动笔。写作也最好一气呵成,总是起个头,搁置两三小时再续,这样的时间安排有问题。如果上午上班,处理完工作立即动笔,在中饭前完成。下午日记就能在下班前写完,如此就不必每场写作都被腰斩成两段,又能解决失眠之苦。一日读一日写,兴许更合理。
闲书只适宜在临睡前或双休日读。写《论语》后,又觉经书知识不足,除《论语》古注外,还得恶补古籍。八佾篇主要讲礼,《礼经》岂可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