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掉不了土气的村人,嘬着沾着韭菜的牙花子,用一棒子敲死了一个年轻人的斗志……村里高台的塬上,一群人围着两个杠头哈哈大笑,笑声漫过了后山的雾气,传到了大气的平流层!难得雨后无事,食饱后大家聚在了一起……挖坑,麻将,牛九,满屋子充斥着老旱烟的臭味和打牌的应和声,地下两个臭棋篓子从早上下到晌午,甲方只滚了乙方的一个卒,然后两人瞅着棋盘,貌似守仁先生格竹一样,可急坏了一旁观战的人……又到了庙会的时节,今年倒是请了几个角儿,西府的大戏听着有味儿,大家不排斥流行音乐,但唯独钟情大戏。这也是百年来的习俗,世道在变,唯独大戏是真的。往年间都是镇里搭个草台班子,然后几个假票友操着驴叫地嗓子在台上尽情演出,他们的腔在台上,调却跑到了华家岭!一个老爷子斜眉瞪眼哼哼到:亏老你大了!唱滴这是色球啥?歪着头走了……街上的流子,以杀马特居多,外面跑了几年,拎不清个东西南北,趾高气昂地进了戏场,怀春的女子看着杀马特,脸上泛了红光……有几个爱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女人开始交头接耳了,总是操着中南海的心,老爷子仿佛看到了怪物……老爷子犁地为生,土里来土里去,土里生土里葬!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片土地,从穷到沟蛋子紧绷到今天吃几顿饱饭就去装个卖面的,所有人认为是这个世界变了……哪里晓得是人变了,人心变了!但唯一没变的是那声嘶力竭的秦腔,喊破喉咙也要把那腔给他落下来,挣死掖活也要把那身段给他亮瓷实了……所以箱破幕烂也挡不住人们爱秦腔的脚步,因为秦腔里面有神、有鬼、有善、有恶、有先祖留下的脚步,有黄土埋不住的激情……未完
摘自平襄侍郎--《青衣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