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我的诗句”,在这排海棠和槭树道上流连很久的年轻人常常会说。海棠明艳,槭树瘦朴,所有人都会爱那两排树木吧,至少不会过分地憎嫌。
我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将两株田野里的草花拿给妈妈当礼物,我一本正经地献给她,她一本正经地感激上帝赐给她最好的女儿。 只要想到母亲欣悦的样子,我一个人也常在河堤上走得很欣悦。我哪里算得上最好的,只是母亲爱我才那么觉得。正如上帝爱我们人类,才不和粗陋的我们事事计较。一株草也许在大人眼里算不了什么,我母亲却报以至情至性,我唯有以诚挚的爱回馈方不负她。这种欠债于我是可喜的,因为我也爱着她。母亲是不会以爱的名义催逼的债权人,爱于我也不成为苦涩的负累。
我也在等我的诗句。当诚挚的情感激起内心生命涌动的时候,我们都是诗人,诗歌总不至于是枯涸的。说是寻诗,不如说是探索自己的情感,或者寻找生命在平乏生活中的另一种可能,更接近我们人类可贵的精神本质的可能。对我们眼所不能见,耳所不能闻,肌体无法感知的,我们充满了好奇,那里,除了是我们理性的王国,也是我们心灵的世界。而心灵,可以证明我们的生命可以感知和接受神性之爱。心灵的证明比外部的证人更接近我们的实质。
为何要相信流言蜚语胜过自己的判断?为何在一条更美丽的路径上怀抱孤苦无依的心?为何以懊悔去思念久远的岁月,不相信现在就能够接近天堂的门牖?独徘徊之中,诗人含英咀华,往日的酸楚苦涩在自由的光照中带上了谦逊又高贵的光彩。
这条没有尽头的路,许多孤独的人都经过了。婆娑的树影在他们的心头留下疏朗的映照,诗心原就是一道清幽的水泉。古代的诗人就在那些鲜丽的红枫叶上题写爱意,诉说着永不断绝的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