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AU，年龄限制

*旧文重写

亚瑟·柯克兰第一次遇见阿尔弗雷德的时候，就觉得上天可能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那天早上他像往常任何一个工作日一样开着自己的车从公寓出发过三个街区到公司上班，然后在最后一道笔直的街道上，一个人影毫无征兆地闪过车的挡风玻璃前，亚瑟反射性地猛然踩下刹车，整个身体极大幅度地向前撞去又被胸前的安全带勒了回来，向后狠狠摔在了靠背上。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声短促尖利的声音，亚瑟深吸一口气坐在驾驶位上，感觉他在此前二十多年的平稳人生中流过的所有冷汗相加起来，都没有这十秒来得多。

他赶紧下车绕到车头，一个穿着暗棕色开衫夹克的年轻男孩正揉着后脑勺坐在地上，看样子约莫是住在附近的大学生。

“……你还好吗？”亚瑟快步走近，拉住他的一条手臂，却在看清他的脸时明显地怔愣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手足无措起来，“我是车主，呃，很抱歉，你受伤了吗？还能站起来吗？”

男孩抬头看他，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孔和蓝宝石琴酒同样颜色的眼睛。他短促地应了一句，扶着亚瑟·柯克兰的手臂站了起来，身体重心左倾，现在即使是亚瑟也看得出他的右脚出了点麻烦。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亚瑟愧疚地说道，皱起眉看着他的右脚，“你需要去医院吗？我会负担所有医疗费用……”

“其实说来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突然跑进你的车道，”那个大学生笑了起来，挠了挠后脑的金发，用空着的手在人行道和马路之间来回比划了一下，“不过拜你所赐，你可能需要稍稍破费带我去配一副新的眼镜，还有一副新的耳机。”

亚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轿车前轮下已经完全解体的细框眼镜以及红色的、时髦耳机的残骸，点了点：“当然。我会承担所有费用。”

“你需要叫保险公司吗？”阿尔弗雷德问。

亚瑟摇了摇头，让阿尔弗雷德先上了自己的副驾驶——年轻人已经向他自我介绍过了，他说他叫阿尔弗雷德·F·琼斯。亚瑟强作镇定地把自己的私人号码给了这个美国男孩，本意是为了日后可能需要他支付的账单，并按阿尔弗雷德自己的意思将他送到了大学城附近。

在听到阿尔弗雷德报出他的大学名时，亚瑟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你说我们是校友？”阿尔弗雷德短促地“嘿”了一声，“太巧了。为什么我没有在校园你见过你？”

“准确来说是‘前校友’，我已经毕业了，两年。”

“看样子也是，但是你看起来真的很年轻，”阿尔弗雷德扫了眼亚瑟西装革履的打扮，半真半假地抱怨道，“——真遗憾。”

亚瑟用余光看了一眼隔壁的乘客，嘴角抿了一个弧度。

路过公司写字楼的时候，亚瑟·柯克兰才想起要给同事打个电话，拜托他帮自己请一上午的假。

“你在这里上班？”阿尔弗雷德看了一眼窗外豪华的公司大楼，继而转过头来冲他挤挤眼睛，“哇哦。”

“你在想什么？”亚瑟·柯克兰忍俊不禁，“无趣又古板的生活，你不会喜欢的。”

“是吗？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我看起来是这样？”阿尔弗雷德侧过身来，手臂搭在亚瑟身后的椅背上好奇地追问道，这个姿势使得他系着安全带的身体从副驾驶座上稍稍侧过了一点，胸膛对着亚瑟的方向。

亚瑟微微皱了皱眉，抬头从后视镜快速的扫了一眼身边的男孩，含糊地回答：“……也许吧。你们年轻人总是更喜欢找些刺激的乐子，不是吗？”

阿尔弗雷德拖长了音调低声重复了一遍最后几个字，让亚瑟一瞬间搞不明白他到底是在和他说话还是在单纯地自言自语。他正在犹豫该怎么委婉得体地把话题转移到正轨上，阿尔弗雷德却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似的，率先双手抱胸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假寐。亚瑟愣了一下，也不好再说什么，握紧方向盘的十根苍白的手指微微绷直，从胸腔里慢慢呼出一口气来。

到学校的路不远不近，亚瑟在靠近校门的拐角停下让阿尔弗雷德下车。

“需要我送你进去吗？”亚瑟问道，手指了指他的脚腕。阿尔弗雷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把背包甩到肩上便准备往里走。

还没迈开几步，身后便传来亚瑟喊他名字的声音。阿尔弗雷德回头去看，对方站在尚未合上的车门边，一只手扶着车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姿势的原因，微微抬高的手臂将原本一本正经塞在西裤内的白衬衫稍稍扯出一些，绷出了一段侧腰的优美线条。

“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亚瑟说。

“什么？”阿尔弗雷德愣愣地反问了一句。

“你的眼镜还有耳机，”亚瑟无奈地提醒，“不是说好了赔偿给你的吗？其实你自己买好后直接把账单给我也行。”

“噢！”阿尔弗雷德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鼻梁，“好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一定。”

美国人远远地看到亚瑟似乎是抿着嘴角笑了一下，那个瘦削的男人草草冲他摆了摆手算作告别，这才钻进驾驶座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知道他的尾灯消失在街角，阿尔弗雷德依然站在原地半分钟没能移动步子。不知怎么的，他的脑子里充斥着刚刚自己看到的画面。

原来他的绿眼睛在阳光下是这样的颜色，阿尔弗雷德心想，真是不可思议。

“阿尔弗雷德完了。”

马修叉子上的一小块牛排掉回了盘子里，目瞪口呆地扭头去看身边发言的弗朗西斯：“你、你说什么？”

“我说阿尔弗雷德恐怕是谈恋爱了，亲爱的。”法国人老神在在地宣布道，把手上的空饮料被放回餐盘里，版拢起手掌神秘地凑近了马修的耳畔，“你知道他昨天问了我什么吗？该死。”

“……问了什么？”马修不自然的缩了缩脖子，虽然心底觉得在学校食堂讨论这样的话题不算太好，但还是顺着弗朗西斯的话头接了下去。

“他问我：‘约会应该穿什么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我的天呐。”法国人直起腰来，将自己肩上搭着的卷发拨到身后，自言自语般喟叹了一声，啧啧道，“——他绝对完了。他以前应付那些恨不得把胸部贴上他胳膊的啦啦队辣妹的时候可从来没问过哥哥我这种问题。”

马修没有对此发表评论，他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眼前这位法语老师：“如果真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

“你不明白，”法国人忧愁地搂着他的肩，“他要是现在跟别人跑了，哥哥我可是很难向另外的人交代的。”

马修完全听不懂他的哑谜，只能低头闷声继续吃起了自己的午餐。弗朗西斯却觉得不过瘾似的，还想拉着马修还想继续深入讨论，抬眼却看到正主正端着餐盘往这边走来，法国人便立刻识相地闭上了嘴。弗朗西斯和马修的眼神跟着阿尔弗雷德左右移动，直到他大咧咧地在自己对面落座。

“咳，”弗朗西斯优雅地咳嗽了一声，试探性地提醒对方，“阿尔弗雷德？”

“嗯？”美国男孩儿把吸管插进纸杯里，撕开牛肉汉堡的包装纸咬了一大口，眼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你的约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阿尔弗雷德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不错。但我还没打电话约他。”

弗朗西斯给身边的马修递去一个“看吧他承认了”的眼神，马修咽了咽口水，也抬头去看阿尔弗雷德，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呃，阿尔，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尔弗雷德此时已经解决完了他的第一个汉堡：“我也不知道。我们只见过一次。”

弗朗西斯和马修面面相觑，法国人不甘心地追问：“所以你是一见钟情？天啊。”

阿尔弗雷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想知道吗？”

法国人摊了摊手：“我只是例行关心我的学生健康成长，亲爱的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他比我们大几岁，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所以说不定我们早就在学校里见过也说不定。我只是觉得很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阿尔弗雷德顿了顿，牙齿将可乐杯中的冰块咬的嘎吱嘎吱响，“没什么。我也搞不懂，但是他长得很合我的胃口。我从来没见过向他这样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很特别。”语罢，美国男孩最终又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再多说。

弗朗西斯和马修双双噤声，目送阿尔弗雷德利索地吃完他的午餐，端着空盘子扬长而去。

“……阿尔弗雷德完了。”弗朗西斯拿手指拨开额发，再一次坚定地对马修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