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哭了

2004年,是我来厦门的第一年,这一年,我把妈妈气哭了,因为她答应带我去游泳给我买地球仪,因为工作上的事没办法兑现承诺,我撒泼打滚,最终妈妈推掉了工作,要带我去游泳买地球仪。可是,我把她锁在了门外,不让她进家门带我去,闹到邻居都来围观,后来四叔过来把门劝开了。妈妈把自己关在厕所里,一个人在里面哭,我趴在厕所的门口,透过透气口偷偷看着妈妈流泪,觉得心里很难受,我跟妈妈道歉,妈妈只是流泪。晚上爸爸回来了,妈妈只字未提,就是默默做好了饭。第二天我放学回来,茶几上有一个崭新的地球仪,和一大袋零食,我才知道妈妈今天特意请假去兑现为完成的事。那一年,我9岁。

2009年的一个早上,我有点感冒,不想去上课,闹脾气,耍赖,不肯去上课。妈妈说一点小问题不应该旷课的,我说如果外婆在这里她肯定不会让我去上课,。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后来我又把妈妈给气哭了,妈妈说,她小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可是外公外婆还是让她继续读书,外婆说自己这辈子就是农民了,但是知道读书可以有更好的出路,无论如何都会让妈妈继续读下去。现在的我,因为一点小感冒就要旷课,现在家里那么苦也没有说让我读不起书。妈妈流泪的一瞬间,我也哭了。后来,爸爸带我去诊所开了点药,问我回家休息还是上课,我去了学校。也是这件事以后,除非身体真的不允许,中学时期从未缺课超过一天。(高中断膝盖那段日子不算!)那一年我初一。

我这个人嘴碎,刻薄,我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妈妈得多伤心,而我那时从未换位思考过。

2018年的一个晚上,爸爸应酬完回来,坐在沙发上,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今晚酒桌上的事。我质问他为什么喝了酒不喊我去开车接他回来,他脸色一变,你做儿子的知不知道你老子今晚有应酬,知道为什么不主动联系我!然后他又说到了我们俩一块去广州那次,他说那天我伤透了他的心。

广州之行主要是见识一下爸爸正在从事的工作,返程那天,我跟爸爸约定中午一点三十出发去动车站,爸爸还需要去跟一个客户谈点事情。不出意外超时了,爸爸说我怎么不提醒他一下,我怼回去,我可不敢耽误你几百万的生意。我们一路紧赶慢赶的往动车站赶去,老爸是紧赶,我是慢赶,我是想故意拖延时间,赶不上动车,好治一治他不守时的毛病。我们是乘地铁去动车站的,每到转乘的时候,爸爸都是在前头,但是他总会回头看一眼我有没有跟上。在发车前五分钟,我们俩赶到了站台,这时候我憋不住了,已经赶到了,就得赶紧上车,我头也不回的就往车厢方向跑,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爸爸跟不上我的脚步,等我上车了,等了好一会才看到他气喘吁吁的进入了车厢。

爸爸借着酒劲说,那天他很开心也很难受,开心他的儿子会跑了,难受儿子跑的时候头也不回一次,进入车厢也没有回过一次头。他是带着哭腔说的,这会我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忍受了多大的委屈,我从来没有体谅过他,总是在不停的挖苦他,嘲讽他,家里做生意亏钱那几年,他的头发白的特别快。破产那会所有人都担心他会撑不住,来厦门数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只有我这个没心没肺的儿子一点也不担心他。或许是他在我心里总是很强大,没什么坎他过不了吧;或许,是我真的太不孝了。

2019年春节,我陪外公外婆一起去舅公家里拜年,那天我联系了哥哥下午来接我走,我不太想跟外公外婆告别,因为我挺害怕看到他们看我走时不舍的眼神。我提前回到了外公家,哥哥也到了,我没有想到的是,外婆也回来了,匆匆塞给她我的年终奖,说明年再回来,她一直看着我上车,看着我的车远去。外婆看着我离开的眼神,落寞,不舍,让我很难受,老人家已经八十多了,这些外孙真的是见一次少一次了,偏偏我又离家很远。

小时候总想着为什么还不回厦门,现在想着,如果能多待几天就好了。随年龄的增长,逐渐明白了陪伴家人的重要性。成长速度永远追不上家人老去的速度,我也明白急于求成根基不稳,但是,唉!

我想家了,想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了,我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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