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最浓的年味是那盏明亮的灯。
进入腊月,年关一步步逼近。不知怎的,人到中年,年关越近心里越紧张,对过年有一种既期待又害怕的感觉。
我时常在想,现在生活好了,为啥年味淡了呢?回忆小时候过年,那份快乐至今记忆犹新。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如今,从腊八那天开始,孩子们就盼着过年,大人们也开始准备年货了。一直到年三十,家里天天蒸汽弥漫,香气萦绕,蒸、炸、煮……天天忙活,那是年的味道,让人幸福得睡不着觉的味道。
想起小时候过年,母亲早早准备的只有蒸馒头,炸丸子和馓子,关于鸡呀鱼呀肉呀之类的荤菜,只有到腊月二十九才会去置办。那是年前最后一个集,有句俗语叫“二十九狗撵集”,我不懂这句话的含义,曾问过母亲这句话的意思,母亲告诉我那是骂人的,只有穷人家才到二十九去赶集买过年用的东西,那是到了不得不办的时候。过罢年不到初七不开集,买不到东西,过完年要招待客人,自己一家人可以不吃好的,但招待客人总要准备一些鸡鸭鱼肉。我不禁想起那句话:那些年穷得像个孙子,但快乐得像爷!
我小时候,家里非常穷。我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爸爸是民师,一个月才十几块钱的工资,而且还是半年才发一次!平日里别说穿新衣,就是过年时能添一件新衣服对我来说都是奢望,我都是拾老大老二穿过的、小了她们不能再穿的衣服!即使这样,我依然盼望着过年!
因为新年到,可以尽情玩耍。过了年,走亲戚串朋友,能吃到很多平时吃不到的东西。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准备好多好吃的,花生、瓜子、糖果、麻花、果子……家境再寒酸,过年时这些东西也是必备的!
写春联贴春联是必不可少的。
对于老爸来说,写春联可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那时候,农村识字的人不多,会写毛笔字的人更少,全村的春联几乎我爸全包了。腊八过后就有人送来红纸,老爸总是用钢笔在送来的红纸上先写上来者的名字,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纸放好,等到周末有时间才把大桌子擦干净,把纸铺在桌子上,根据人家的要求,需要多少横幅,多少单扇门,多少双扇门等等,有计划地裁纸。这时候,我的任务就是给爸爸打副手。
这项任务,陆陆续续要持续到年三十上午。但是,老爸乐此不疲,我亦乐此不疲。
贴春联也是件很开心的事,打浆糊我不会,贴春联我个子不够高,但是我可以当参谋,看高低是否合适……
大人忙碌时,我最喜欢做的事是把爸爸写春联用剩下的纸裁成细长条,把妈妈签下来的像指头粗细用来制作锅盖簸箕用的高粱杆,截成一尺半左右的一截一截,然后用小刀把高粱杆的一头切开约两公分,把裁好的花花绿绿的长纸条一端卡在切开处,做好后,把他们插在大门两旁的屋檐下,柴垛上,红薯窖上……五颜六色的彩色纸条给新年增添了不少喜庆。
最难忘的是年三十晚上。
我家在农村,村子不大,四四方方一个小村落,叫吴小庄,也称“吴小园”。据说是因为前辈迁移到这儿以后都是以开菜园为生,延续几辈人,外人据其特点称之为“吴小园”。这个村庄前面是一条大河,东面和北面是小河沟,西面是长满了疙针的枸橘蛋子树,枝丫勾勾连连缠缠绕绕围成绿色的墙,不从路口人是无法进入村庄的。整个村庄就像一个三面环水的大菜园子。园子里住着四大户人家,约六十口人。
那时,村里没有电,一到夜晚,四处漆黑一片,房间里漏出的昏黄的光就像萤火虫似的。一到年三十晚上可就不一样了!整个村子都亮堂起来,给人的感觉如同白昼。
我爸是老师,每到过年时,他就从学校借来一盏汽灯,在年三十晚上点亮。那是我最期待的事。
当汽灯燃亮的时刻,整个村庄霎时被白光笼罩,我的目光攀着白光爬得很远很远很高很高………
汽灯燃亮,整个村庄就开始沸腾起来了。首先是孩子们陆陆续续地跑来,等到忙好了,大人们也三三两两地聚来。男人们打牌,女人们唠嗑,孩子们玩游戏,屋里盛不下,院子里墙头外到处都有三五成群的人,好不热闹!直到新年到来该吃年夜饭了,人们才陆陆续续离开…!
回忆过年,最难忘的是那盏明亮的灯和那灯下欢聚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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