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定在三天以后,两天的接触,我看到他们的缺陷都坦然地暴露在外面,没有一个人像我一样的掩饰,我给自己打着气,一大早,我就把左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去跟他们一样去打饭,万哥排在另外一队,冲着我意味深长地吹了一声口哨,我感觉被他发现了,脸涨得通红,马上下意识想把手再放回口袋,余光看到他冲我摇摇头,我一咬牙放弃了,心跳的很快。
饭后在花园里散步,万哥走了过来,我们默默走了一段,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万哥,你不自卑吗”他笑着摇摇头
“自卑!”“我出事的第四天女朋友就提出分手了,她说家里没法接受她和一个残疾人谈恋爱”他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顽童一样万哥了。我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失恋对一个人意味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闭口不言,
“其实,想通了也没啥,她做得对,我这个样子不是拖累了别人吗?”
“我一点没看出来,你是那么阳光大气,不像我”我说了一句自己都想掌嘴的话,
哈哈,他笑了“你不觉得在这个病房里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吗?所以不用自卑啊”
“我不知道今后我走到社会上,能不能承受众人的指指点点”他顿了一下“但至少现在,在这里我还是可以享受这种平等的,你也一样哦,今天是个进步”他冲我竖了个大拇指,我像做错事被发现了,又涨红了脸,一句话不敢说。
“既然已经这样了,逃避是没有用的,生活还得继续”他好像自己跟自己说着话
“我大后天手术”我没话找话地想打破这种沉重的气氛,
“哦,听说了,没事,妹子,就是睡一觉就好了”他又恢复他的调皮的腔调。
“到时候,我让我妈多做点好吃的,你们家在外地不方便做的”他的热情让我感到暖暖的。
下午,大家在走廊的尽头的天台上打牌,热情地邀请我参加,我从来没有打过牌,因为一只手怎么拿牌呢,我忍不住的好奇就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原来,四个人打牌需要四个人负责拿牌,我第一次知道牌还可以这样打,一个人用好的手给拿着牌,一个人只管出牌,拿牌的忍不住要指挥出牌的,出牌的不容自己的权利被挑战,就去捂他的嘴,笑的我蹲在地上起不来,这时,护士小荣走了过来,“你们玩小声点,别影响其他病人哦,小万,就你能闹”万哥对她伸了下舌头“知罪知罪”,用手把声音最大的人挨个敲了头,大家这才压低了声音,他们就鼓励我也参加,不会打就先给会打的拿牌,第一次放开了自己,第一次感受到快乐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得到啊。
经历了这许多的第一次,渐渐地我放开了自己,扒开了一身的硬壳,融入他们当中,不再怯生生地躲避别人的目光,突然感觉天都变亮了,每个人都那么亲切可爱,空气也柔和舒畅了。我真想拥抱他们,告诉他们“有你们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