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初夏,我第四次手术后的第六个月,我突然想去看夕阳,于是在石先生上班的日子里,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去了戴园。
在我生病的这些年里,第一次感受到了阳光的微热,照在我苍白的脸上我有点睁不开眼,耳机里一直循环播放着赵雷的《我记得》,我相信这首歌不是个巧合。
我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我知道这里有月季花园,我知道那面湖上的夕阳会有飞机飞过,我知道那绿道上有一群孩子在嬉笑,一切如我想像的那般美好。
四年间,我在戴园里跑过步,看过花,看过无数的小孩在奔跑,那数不清的背影里,就像梦境,而我醒来的那一刻,头顶巨大的灯光迷糊了我的双眼,身边都是白茫茫的人,我知道,我又做梦了,梦里的真实,疼痛,且令我泪流不止。
我想这就是我半年后来戴园的原因。
转眼即过,在一个清晨,我从梦中惊醒,身体像是走了很远的路,我疲惫不堪,睁不开双眼,却模模糊糊看见石先生的脸,他轻轻拍着我的背,问我是否又在做梦,恍惚间我听见孩子在说话,我知道是谁在说话,我听不懂,像是再喊妈妈。突然间就像大病初愈,久别重逢般的无法言语的感情,然后我依偎在石先生的怀里微微的哭了。
梦里很乱,很长,像做了半生的梦,在梦里爱情与亲情混乱不堪,悲喜交加,无法分开也无法重启。我再一次听见了孩子的叫声,确定了他是在叫妈妈,我起身凑上前去看他,他冲我明亮的微笑,像戴园的月季。
我突然又想起了戴园,我想带孩子去戴园,带他们去看月季,看夕阳,看他们在绿道上奔跑,然后回过头冲我明媚的笑,在那微微的阳光下,茫茫的人海中,我似乎又看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