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一个多月的打工生活就要结束了,昨天上完班,第一次坐上了厂区里的公交。以前觉得公交特别挤,而且特别慢,还不如走路。坐上了公交却不是这种感觉。空调的温度刚刚好,初晨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眼,公交走的很慢,坐在车上,可以不用那么慌忙的往寝室走。
这两天为了离职的事一直操心,忙碌,每天工作也是不见笑容。终于,这是最后一天工作了,其实有点后悔,有点着急。现在的我既不能马上离职回家,也不能接着工作,所以只能在这等着,等着办离职手续的人上班,然后办完所有的一切,走人。
虽然在这也没有其他的事,不上班也挣不到钱,但是,凡事还是要想开点。好歹我不用累死累活熬夜上班了,上夜班真的是很耗费精力。
家里也挺忙的,我现在回不成家,心里挺着急难受的,但是事已至此,只有想开点,不要愁眉苦脸,怎样过都是一天。不开心的过,这一天会延长双倍时间,开心的过,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不去趁这两天好好修养修养,回家可以更好的帮忙干活。这样一想,心里轻松多了。
所有人都觉得我的白发是因为操心太多导致的,我虽然不这么认为,但不得不承认,我真的很爱操闲心,家里的事,无论我在哪,即使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也会很难受。自己在外面闲吃闲玩,一想到家里人在地里受苦受累,我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大部分人觉得我开朗,可爱,活泼,搞怪,仿佛我是身边人的开心果。但是烦心的事一点也不会少,我一个人消化的时候,没人看到。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没有感同身受。
我这个人就是一点好,开心的时候就是真心实意的开心,烦恼的时候就是实实在在的烦恼,没有一点刻意隐藏。我不会故作高兴,也不会假装悲伤。
或许是我太情绪化了,或许是我没心没肺,但是,这也不能完全说是一件坏事。
夜里十一点十五分,上白班的室友已经陆陆续续准备睡觉了,我一点困意也没有。听着窗外的蛐蛐声,我仿佛都看到了家里的样子。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爸妈就已经准备出发下地干活,田野路边的小草被露水浸湿,走几步路,裤管就变得水嗒嗒的,贴着脚踝,冰到头皮。
和着露水干活,等太阳出来了,露水躲闪不及的时候,就往家里走。温暖的太阳随着云雾的驱散逐渐变得烫人,虽说已经立秋,但是“秋老虎”毫不逊色于酷暑。
夜色发蓝,白天还是滚烫烧油般的火热,晚上却不能肆意穿着短衣到处跑了。蛐蛐的声音让凉意从耳朵爬到了骨头里,血液都冰透了。
好久没有感受到一个安静的夜晚了,静静地,我连呼吸都故意放缓,声怕惊跑了寥寥的蛐蛐。
刚刚一只蚊子突然飞到了屏幕前,我不得不感叹,这种生物强大的生命力。
凌晨五点零三,我十二点时睡了一会,睡到凌晨两点,就再无困意。
蛐蛐的凉声早就停止了,太阳会在一个多小时后出现。虽说寸时寸金,不用上班,我也可以感受一下挥金如土的感觉。
眼睛涩涩的,但是脑子却清醒的要命。身上从一周之前就开始被虫子咬,钻心蚀骨的痒,我也找不到虫子,懒得继续挠下去,索性任它痒去。
窗外时不时传来运货车的鸣笛声,我仿佛听到了回家的号角。
的确,进厂打工这种事,如果不是为了赚钱,体验一次完全足矣。工人像机器,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睡觉,吃饭,工作,没有自己的时间。
单调枯燥且日复一日重复的工作,让人连适应其他工作的想法都消耗殆尽。有一位一起工作的女孩说,我就喜欢厂里有人打架,最好打的头破血流,这样才像是一个人该有的样子。的确,有时候一个简单的口角之争都会引来一大批工人驻足围观,可能每个人都希望来一场大爆发,炸开在这个平静无波的地方。
是我一味要出来打工的,当时的目的很简单,想挣点钱去旅游,想去另一个城市看看,想破壳睁眼瞧瞧社会的样子。现在,钱被工厂积压,工厂里到处是初入社会的学生,工作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隔阂,社会的样子我也没有看到。
我有时候想,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反而有些最单纯的善良,也有着最黑暗的邪恶。偶尔听说某个女子在工厂被强奸,谁又捅了谁几刀。我都想闭上眼睛,不想眼前出现画面。
我们都不愿经历黑暗,但是无论怎么闭上眼睛,黑暗还是时时刻刻裹在我们周围,还是有人受到一辈子都抹不去的伤害。
人,一念之间,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