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程义找来丞相韦不害,下令停止查找章微明的下落。韦不害觉得挺奇怪,如果不找到章微明,越秀国的国政接下来该如何?于是韦不害问:“萧国主,倘若不能找到小公子,越秀不可一日无主,如何向国民交待?”
“对外讲,章家小公子已经找到,他在外求学未归,待学成归来继承越秀王位。国政一事烦请韦丞相代劳,我会派遣一文一武两位牧云的大臣前来越秀辅政,助韦丞相一臂之力。”
“哪是辅政,分明是监督。”韦不害暗自腹诽。“我又不会窃国,无所谓了,监督就监督吧。”
“谨遵萧国主命令。韦不害代越秀民众感谢萧国主为越秀所做的一切!”韦不害诚心诚意表示感激。
“萧国主,斗胆问一句,越秀国宝御风可还在王宫内?”韦不害问。
“韦丞相缘何有此一问?”萧程义意味深长看着他。
“哦,萧国主别误会,微臣对御风绝无觊觎之意。问及御风,是担心御风为小公子带离宫中,小公子又下落不明,跟着御风也下落不明,那么越秀民众民心不稳,引起骚乱。”
“韦丞相想得周到!御风尚在宫中,你随我来。”
萧程义带着韦不害走进了诚意苑书房,书房的最里面有一间密室,密室里存放的是对章翔宇或者越秀国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萧程义指着一个乌黑的长盒对韦不害说,“丞相,那便是御风。”
韦不害有些错愕,御风从来不示外人,为何萧国主要给他这个外人看。
正惊疑不定,不知作何反应。听到萧程义说:“韦丞相,过几日我须得返回牧云,越秀的国事暂时交予韦丞相打理。国务繁重,还望韦丞相不辞辛劳,为越秀国民着想,为他们谋生计,制良策,让越秀一如既往繁荣富裕,家家户户安居乐业。”
“这是微臣应尽的职责!”韦不害躬身一拜说。
“既然将国事交予韦丞相,那么看护好御风的重担自然也就落在了丞相身上。御风是越秀国宝,助佑越秀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丞相身负重任啊!”萧程义说。
“微臣定当不负所托,守护好御风,守护好越秀。待小公子学成归来,将国政交还小公子!”韦不害躬身恭敬作揖,许下继续为越秀太平盛世鞠躬尽瘁的誓言。
章微明带着任戈,主仆二人匆匆离开越秀城,回到兴隆庄的住处。
任戈跟主人家说,她二人昨日在越秀城找到了亲戚,就住了一晚,今天午时出城回来。主人家热心问她二人是否用过午饭,二人这才想起来一上午的忧伤与惊惧让她们忘记了饥饿,也忘记了吃饭。于是,二人在主人家随便吃了点填饱肚子便回房了。
二人一身狼狈,也一身疲惫,所以任戈先帮助章微明洗漱好,躺在床上休息。自己也清洗了一下所有的衣物,这才去休息。
两人都累了,就这样睡到了第二日。
清晨,章微明醒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任戈端着洗漱的器具进来,帮章微明着女装,梳发髻。
“少主,您这样装扮还得多久啊?”
“不知道。”章微明叹气。
“少主,如果时间要久一些,估计您需要学一学怎么穿戴这些女子的装束。”任戈也无奈。
“是啊,前日出城守卫森严,昨日出城守卫宽松,是有意,或无意?”章微明思量。“这女装真麻烦,”章微明嘟囔着。
“少主,您穿的是最简单的女装啦!”听到了章微明的嘟囔,任戈浅笑着说。
“您是不知道那些贵族大家的千金小姐,衣服饰物才叫繁琐呢。”
的确,章微明的女装衣饰十分简单,里面一件小袄,外面一件大氅,襦裙不是曳地长裙,这样方便走路,跑起来也不成问题。即便是发间,也是一个最简单的髻,用一根长丝带做装饰。没有多余的物品。
“好吧。”章微明无奈摇摇头。
“少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去东川。”
“为何要去东川,而不是找机会回越秀王宫?”任戈问。
“我们在越秀城里的遭遇让我明白,有很多人不希望我回越秀王宫。冒然回去,反倒会有危险。既然王宫里有萧伯伯在,越秀的国政就不会乱。爹娘的死,还有安泰河惨案,都与东川有关,不如先去东川暗访,看看能否发现什么。”提到爹娘的死,章微明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讲。
任戈耐心听着。
“还有就是你哥哥,自从离开洛清镇,就下落不明,杳无音信。我在越秀城的几座桥边稍作停留,试图发现你哥哥留下的信息,却一无所获。因此,任弋极有可能被囚禁了。囚禁他的人一定还在越秀城。所以我们不能呆在越秀,先离开一阵子。待风声过去,再回来寻找你哥的踪迹。”
听到哥哥可能被囚禁了,任戈露出了忧心的神色,右手不自觉抓住了发间的那两个小球。哥哥临行前将发带交给我,是否他有预感会有不测?听少主的吩咐,跟少主去查清一切,并且救回哥哥。
任戈点点头,说,“少主,我听你的。”
主仆二人去找主人家,说是要辞行。主人家夫妇俩问她们的去向,二人也不隐瞒,直接说要去东川。
“小姐,这快要过年了。平常做车马生意的店家都休息了。您二位要在这个时节去往东川,路途遥远,恐怕是有点难。”那妇人说。
“是啊,每逢过年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接长途的生意了,大家都想在过年这几天跟家人团聚,热闹热闹,也好好休息一下,为来年做个打算。”那主人家大叔说。
“小姐,的确如此呢。不如,我们在这里过完年再走吧。”任戈对章微明说。
章微明想了想,问:“大叔,您这几日可还会进城做生意?”
“当然去啦。这几日我的生意不错呢。”大叔乐呵呵地说。
“恭喜大叔,生意兴隆呢。”章微明说。“近日,倘若有什么新鲜事儿,大叔回家后可否讲给我们听听,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可以吗?大叔。”
“这个没问题。那么你们就过完年再出发吧。”
于是,章微明和任戈就先在兴隆庄住下来,每日听主人家给他们讲越秀城的消息。
章微明得知,萧程义国主率领牧云国的人回牧云了,临行前将越秀的国政事务交予韦不害丞相处理,另外萧程义从牧云调来一文一武两位能臣干将,辅助韦丞相。还有就是,越秀王宫放出消息,越秀储君章微明公子已经找到,正在名师门下学艺,待学成归来,继承王位。
听到这些消息,章微明更加确定,如今不是回越秀王宫的时候。他所信任的萧伯伯已经离开,其他人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和任戈势单力孤,无力对抗不明来历的力量。
这个年过得太过平淡,却太过不平凡,对于章微明而言。
作为越秀唯一的继承人,章微明从小到大都是备受呵护,然而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章翔宇的教养,章微明身上没有世家子弟的恶习,聪明、乖巧、豁达、开朗,是一个你无法找到他缺点的孩子。兴许是老天爷也嫉妒章微明所拥有的所有美好吧,所以才会在他少年时就让他经历双亲皆亡。章微明宁愿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拥有普通人家的幸福与温暖。
这个本该家家户户团团圆圆的年节,章微明只有任戈陪伴。主人家很热情地邀请她二人一起吃个年夜饭,章微明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借口说身体不适。主人家也理解,自从章微明和任戈住进来,他夫妻二人就发现这一老一少身体都有些不对劲儿,老的那位乍一看上去是老,但行动起来一会儿迅速一会儿迟缓,应该是腿脚有毛病;小的那一位吧,很少开口,相貌极好却面色难看,应该是路途奔波得了啥病。在快要过年的时候来投亲,估计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儿了,真是可怜呢!他们不知道,任戈那天真的性情,让她扮老人真是为难她了,因此任戈会经常忘记自己是个老人,应该有老人的样子,于是记起来自己是个老人的时候,任戈就伛偻这身子缓缓行,忘记自己是老人的时候,任戈就会走路带风。章微明提醒了任戈几次,奈何没用!还好,这主人家两口子只是普通的生意人,没多想,也没多问。
如此这般度过了年关。章微明托主人家帮他们雇一辆马车前往东川。主人家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说,肯去东川的车马要在正月十五以后出发。章微明主仆二人只好足不出户继续等待。在等待的这些时日,章微明发觉越秀城一如既往平静而有序,没有因为国主的死亡而骚乱,也没有因为安泰河惨案而义愤填膺。“对一个国家来说,安稳是最重要的。”章微明心里说。“看来韦丞相在总理国政方面还是尽心尽力的。萧伯伯应该也嘱咐了韦丞相什么,因此才会有现在的稳定。如此,我也可以放心去东川访查了。”
过完正月十五,章微明和任戈辞别了主人家夫妇,乘坐雇来的马车出发去往东川。
“少主,你看!”任戈掀开窗帘,指着路边的垂柳。那垂柳的柳条已经抽出了新芽,嫩绿中带着点黄,在春日的微风中摆动。
“春天到了!”章微明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