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熟悉的地,独自一个人前往。
越长大越厌倦了出行,被迫离开熟悉的周遭踏上远行的路途。在陌生的环境里保持长久的沉默,拒绝与任何人的眼神接触。行人匆匆,神情冷峻,疲惫麻木。
可我不是归人,我只是个过客。
因为汽车的滞留,在火车开动前的最后几分钟抵达火车站。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找不到检票口。一个人无助的拖着行李在候车厅里奔跑寻找,还是没能赶上。莫名的委屈袭上心头,忍着泪重新买了下个班次的火车票。在便利店里买了饼干和饮料,顺从地坐在椅子上等待。那一刻心里才隐隐开始觉得,这个开头不算好的旅途昭示着我再一次独自踏上征程,不管顺境还是逆境,再也无处藏躲。
陌生城市的地铁,人群熙熙攘攘。疲惫地斜靠在扶杆上,地铁开动的一瞬,行李箱从眼前迅速滑过,我反应不及箱子已经撞到了其他乘客。连声的道歉,一直不曾抬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拎提行李箱,艰难踏上每一级台阶。每隔一小段就要做短暂休息,整个右手手臂都已经酸痛不已,留下乌青的瘀伤。
走在路上又下起雨,雨水打湿眼镜也来不及擦。急速前往目的地,任雨水淋湿肩膀。行人在屋檐下躲雨,吃饭的人热闹异常。我匆匆的一瞥,不过是别人的日常。
何处是故乡。
在我有限的人生经历中,去过的大部分地方都留给我寡淡的印象。不过是那些陪在身边的人,一起做过的事构建我对一个地方的全部记忆。处处风景不同,连饭菜的味道亦不同。但因为朝夕的重复,它一再融进我的生命,烙下属于它的独特勋章。我于是记得那些人的模样,看过就不会忘。
但这份熟悉日久见长,离去时的不舍也曾折磨人心。被迫的抽离,重新交付全部的心思在新的人物和风景上,一点点累积新的记忆。越长大越明白安土重迁原来根本不是因为念旧,而是对新生活的畏惧。不是谁都可以重新开启自己的下一段旅程,在怀念与舍弃之间切换自如。平凡如你我,想要寻找的不过是一个可以称之为故乡的地方,然后怡然自得,选一个最舒适的姿态,度过余生。
初来乍到时的格格不入,迟早有一日也会习之如常。眼前的风景终于不再觉得陌生,人们的面孔也不再面目可憎,感受到一丝人性的温度。总有一日,异地也会成为故乡。
是在尝尽了颠沛流离的滋味,感受在陌生城市的街头流浪的苦涩以后,我总是期待能够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包容我的任性无常,卸下所有伪装。给我一点安全感,让我在夜里安然熟睡,不必时刻担心找不到一个归处。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清楚看见前进的方向。
其实哪里有故乡,不过在一次次的流离中寻找一个地方,可以熟睡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