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逃脱,萧墙密谋
东厂二人穿过寺庙院子,一步一探来到了厢房外的走廊,松龄道长紧握手中的剑贴在门后,他屏住呼吸细微地感知着屋外任何风吹草动,心中已预感一股杀气正在逼近。李紫坐在炕上,一动也不敢动,但她的思绪没有平静下来,她绞尽脑汁就想着一个问题——“该如何逃跑”,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必须认真缜密的筹划,因为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
东厂的人逼近了厢房,皎洁的月光把他们的凝重的身影映在了窗户纸上,这一刻李紫与松龄道长一样,全神贯注盯着窗户上的身影。当她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往炕上的方桌上一抹,手拿到了桌面上的一个茶杯,她猛然将杯子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杯子碎了一地并发出了响声,那响声清脆地让道长为之一惊,也正好给张瑛等人发出了行动的信号。
张瑛伸手推了一下房门,但是道长牢牢堵在了门后,门没能被顺利地打开。但张瑛这一推也让松龄道长暴露了身处的位置,他紧握砍刀,狠狠地往门上的格窗几道乱刺。刀从门窗纸上插了进屋里,但并没有刺中道长,道长飞身一转跳到了一片漆黑的屋子中间,黑暗给了他最好的保护,张瑛甩脚一踹轻而易举地踢开了半边门进来。
当道长把注意力集中在破门而入的张瑛时,狡猾的领班却从另外一侧破窗而入。在一处没有亮光的屋子角落,三个人如同蒙着眼睛过起招来,即使再好的身手也很难准确地施展,手中刀剑反倒成了他们肢体延伸出去的触觉器官,三人皆是半曲着身子,伸长手臂持刀剑环扫四周。只要一听到兵器相碰时的哐当之声,也顾不上是敌是友拼死相杀。
门被张瑛打开后,李紫借助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飞快地夺门而出。张瑛看到了李紫晃过的身影马上也追了过去,但他只跨出三步,道长情急之下手臂一挥,手中连发两枚飞镖,其中一枚飞镖刺中了张瑛的小腿动脉,张瑛突然失去平衡,他本能地将刀用力插在门上撑住身体,免得扑倒在地,整个身子也随之依靠在了门上。
此时道长准备乘胜追击杀出门去,但张瑛岂非等闲之辈,他果断拔掉飞镖,咬紧牙关抽刀一横,挡住了道长的去路。道长挥剑跟他过了几招,张瑛并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而张瑛的搭档也要赶上前去帮忙,他正好踢到了一张桌子,他下意识地往桌上一摸,如愿地碰到了一个烛台,他迅速将其点亮,瞬间被照亮的屋子犹如刚被拉开戏幕的舞台。
张瑛朝着领班喊道:“拦着这牛鼻子老道。”说完,他准备撕开衣服对伤口进行包扎。
领班是个年轻力壮的壮汉,他奋力冲向道长,手起刀落都刚劲有力,倘若道长不幸吃上一刀,下刀之处定能被劈成两半。道长领教了领班几招之后,做了准确地判断,他认为东厂领班的这种以长刀大开大合的招式须与之贴身肉搏才有取胜的机会,道长扎稳马步,只要领班的差爷一挥刀,道长在原地依势一闪,然后往对手的身体靠近给予还击,道长这几番厚积薄发的拳法让领班感到难以应对,完全发挥不出自己优势,十个回合下来,领班胸口与背部都已疼痛难忍,累得跪在了地上。
张瑛趁机包扎好伤口,他想往屋外跑去,松龄道长一声喝道:“你休想跑了!”主动迎上前去,剑锋直指张瑛。张瑛只好回身应战,道长剑术很有造诣,所使的刺,挑,转,划皆招招精巧,然而张瑛虽腿上受了伤,也不落下风,他挥刀自如,剑招被一一化解。两人互占不到便宜,虽然门槛就近在眼前,平时只需轻轻一跨,此时俨然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此时张瑛的搭档缓了口气之后,再一次冲了上来,松龄道长见状生怕招架不住,又随即发出一枚飞镖将蜡烛截断熄灭,左脚一扫把门也合上了,屋里一下子又伸手不见五指。
道长顺了一口气,说道:“好汉!我们再这样打下去,那姑娘都跑了好几里路,我劝大家就此罢手,各自分头寻找,谁找到了就算谁的!”
张瑛认为道长所说有些许道理,但他必须顾及东厂颜面,他说:“牛鼻子老道,不是我们打不过你,只是这么争下去,也如你所说,大家都没好处,就先依你的。”
东厂和松龄道长看似达成了共识,立即止戈,各自寻人去了。
李紫出了门之后准备往庙门逃出去,她慌慌张张像疲于奔命的兔子,一不小心跟迎面而来的小和尚撞在了一起,李紫较为柔弱不小心便俯仰倒地,小和尚借着灯笼的光线,发现撞了自己的人是李紫就急忙说道:“女施主,你快跟我来,我带你逃出去。”
李紫听了小和尚的话被带到了先前老和尚的禅房,小和尚打开箱子,用灯笼往里一照,在李紫面前露出了一个地道口,小和尚对李紫说:“女施主,你跟着我跳下去,沿着这地道走就能逃出寺庙,而且他们应该不会知道。”
李紫一听,欣然谢过小和尚,两人相继入了地道口,很顺利地逃到了河滩下面,但他们不敢立刻上到地面,而是静静地等着天亮再伺机逃走。地道里十分暖和,李紫这一路的经历让她十分疲惫,不自觉地就靠在小和尚的肩膀上睡着了,而嘴里却念叨着:“小武哥,小武哥......”
小和尚被李紫这么倚靠着,内心十分忐忑,但又不想叫醒李紫,只得羞愧地默念着经文,希望死去的师父不要怪罪。东厂的人和道士出了庙门,在庙的四周寻了个遍,没有发现李紫的行踪,连小和尚也下落不明,两方互骂了几句就各自往别处寻去。
郑国泰的事情传到了郑娘娘那里,郑娘娘忍不住嚎嚎大哭,连夜赶往乾清宫要找皇上,在这之前,皇上早已从锦衣卫王虎那里得知了临溪楼的事情,皇上认为这案子是自己让办的,而且有人证物证,心里还是信得过王虎的。但皇上身患重病,这几日精神不振,暂时没有精力让锦衣卫再进行彻查,并已料想到郑娘娘得知此事会来胡搅蛮缠,病恹恹的也实在没心思搭理她。所以一方面命锦衣卫中止行动,一方面早已吩咐太监只要郑娘娘一来,就说皇帝刚睡下,让她改日再来。
结果郑娘娘一到了乾清宫就吃了闭门羹,但是她岂会甘心,索性在宫门外面跪着,大声哭喊:“皇上,你要给哀家做主啊,哀家要告御状.......”
几个太监见此情景也束手无策,想过去搀扶郑娘娘起来,却被郑娘娘骂得不知所措:“狗东西,平日前哀家没少给你们好处,赶紧让哀家进去,哀家要面见皇上。”
其中一个太监劝说道:“娘娘还是回去吧,等皇上醒了,我再到您宫里给禀报一声,夜里寒风阵阵,您这样跪着也不是办法。”
郑娘娘越加任性,对着几个太监是不依不饶,横眉怒骂。太监实在没法子了,有个太监就去请了崔文升过来。崔文升得知消息,也火速赶到了乾清宫,他蹲下去对郑娘娘轻声说了几句,围观的太监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却十分奏效,郑娘娘不再闹腾了,而且还要回宫歇息。
崔文升跟太监们说:“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我送郑娘娘回去。”
到了翊坤宫,郑娘娘迫不及待地问崔文升:“崔公公,你方才说的万全之策赶紧说来听听?”
崔文升说:“娘娘,事到如今,就看娘娘狠不狠得下这条心了,我这一计别说是取王虎性命,还能让福王登上王位,但要冒很大的险。”
这话吊足了郑娘娘胃口,她催促道:“快说!快说!”
崔文升小心翼翼凑到郑娘娘跟前,把计划悄悄地告诉了郑娘娘,只见郑娘娘听完,目光呆滞,吓得一身冷汗,没有作答。
崔文升补了一句:“如若不然,皇上要是真要锦衣卫查下去,娘娘就真没有退路了......”
郑娘娘似乎被点醒了,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崔文升得到首肯之后就离开了翊坤宫,郑娘娘独坐一人,不禁又想起了她的哥哥,刚擦拭过的眼眶有湿润了起来,嘴里说了句:“哥哥,我会为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