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听着“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爱吃菜,蹦蹦跳跳真可爱”的儿歌长大的。那首童谣不仅让我早早记住了小白兔竖耳朵的模样,更让“萝卜是兔子上等好菜”的印象深植心底,也悄悄为我对萝卜的好感埋下了种子。
在我的记忆里,萝卜是顶实在的食材——高产、廉价,一年四季都能端上餐桌,是家里日常饮食的“常客”。母亲总爱用它做出各种家常味:蒸得软绵的萝卜丝,拌上油盐就是爽口小菜,配着馍馍能吃下两大碗;或是切成丝拌上面粉蒸成蒸菜,再用热油炝上辣椒,香得能当主食吃。那时日子不富裕,这样的吃法是为了填饱肚子,却也成了我记忆里最朴实的美味。
母亲过日子向来节俭,连萝卜叶子都舍不得扔。她会把叶子焯水后晾干收起来,等到青黄不接、没什么新鲜菜的时候,拿出来泡软,就能当包子馅,咬一口满是清润的菜香。
逢年过节,萝卜更是少不了的“主角”。包饺子、蒸包子时,母亲会先把萝卜擦成丝,用开水焯去水分和那股生涩味,再剁得细碎,和猪肉、羊肉或是粉条拌在一起,加上调料调成馅。每当萝卜包子出锅,那股香味能飘满整个屋子,直往鼻孔里钻,引得人直流口水。咬一口,馅料鲜香,萝卜的清甜中和了肉的油腻,我总能比平时多吃好几口,直到下一顿饭都不觉得饿。
如今,萝卜依然常伴左右,妻子还成了腌制萝卜咸菜的好手。她选咸菜有讲究,专挑青头大萝卜——水分少,腌出来更脆。做法也细致:先把萝卜洗净切块,用盐腌出水分倒掉,再放进密封的瓶罐里,倒入提前煮好的酱油,加上过了油的辣椒、大料和姜片,密封好等着入味。我总等不及完全腌好,就忍不住打开罐子尝几口,脆生生的,咸甜适中,配饭、下酒都合适,不用额外加热,拿出来就能吃,清爽又解腻。
日子越过越好,人们对吃的要求也高了,不再只追求吃饱,更讲究营养、健康。曾经随处可见的萝卜,如今经过精细加工,成了餐桌上的“精致美味”,依然受大家喜欢。可我总想起过去物资匮乏的日子:上初中时我住校,每周从家带的都是玉米面馍和缸里腌的咸菜。那时的咸菜做得粗糙,只是萝卜用盐水煮过,放几块生姜,连盖子都盖不严实。夏天天热,咸菜缸里偶尔会生蛆,母亲就把上面的蛆捞掉,下面的萝卜继续给我装到罐子里带去学校。姜放在缸里,一是为了提味,二是能让姜和辣椒保存得更久。有一次,家里的咸菜吃完了,我连着几天没菜吃,邻居阿姨看我可怜,送了我两个芥菜疙瘩,我就靠着这两个疙瘩,吃了两个星期,直到初中毕业。这份恩情,我至今记在心里。
初中毕业那年,家里的咸萝卜彻底吃完了,我曾有段时间只能就着白馍吃饭。后来有幸考上师范,才算告别了一天三顿吃萝卜咸菜的日子。
从儿时的童谣,到年少的家常味,再到如今的咸菜香,萝卜陪着我走过了大半辈子。清晨的早饭、夜晚的晚饭,只要有一碟妻子腌的萝卜咸菜,或是一勺用萝卜做的辣椒酱,我就觉得心里踏实又满足。这份与萝卜的缘分,早已成了我生活里戒不掉的温情滋味。
作者简介:
任光庆,河南省清丰县第一初级中学高级历史教师,兼心理健康指导教师。国家心理咨询师,高级家庭教育指导师,旅行研修高级指导师。喜欢读书、旅游与锻炼。愿与挚友一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