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5-19

雪落爱成空

18岁生日当天,苏知愿收到京圈太子爷江御景送的一万套黄金口罩,忽然能看见弹幕。

弹幕说——

江御景独占欲强,要她时刻戴口罩,不许人见她的美貌,却慢慢腻了她,包养了99个情人,但每个人都长得像她。

五年后,江御景会彻底赶走她。

可23岁这年,苏知愿还没被江御景赶走,却先一步等来了癌症晚期诊断书。

她活不过一个月了。

……

苏知愿刚到家,就见到沙发上的江御景。

男人慵懒靠在沙发上,指尖火光忽明忽灭,清冷凌厉的脸隐在缭绕烟雾后:“苏知愿,这么晚才回来,也不怕在外面待久了冻傻脑子?”

说完,他按灭烟头起身:“赶紧做了福气饺子送去三楼,锦悦喜欢。”

夏锦悦,是江御景包养的第99个情人。

“……好。”

苏知愿抬眼看见男人脖子上的红痕,刹那有些喘不过气。

她刚要抬手摘下了金丝口罩,江御景却突然冷脸:“谁允许你摘口罩了,我不是说了,没我的命令,你不许在公共场合摘口罩!”

苏知愿一僵,马上放下手:“对不起,我知道了。”

江御景这才收回视线,冷脸离开上楼:“赶紧做好送上来。”

他一离开,熟悉的弹幕就浮现在苏知愿的脑海——

【苏知愿真是气死人了,江御景要你给情敌送福气饺子,你也听话,你但凡发个脾气,他立马守着你!】

【就是!江御景故意露出红痕就是要你吃醋,结果你一点反应都没有,难怪江御景觉得你不爱他,故意折腾你!】

弹幕指点江山,苏知愿装作没看见。

对弹幕来说,她的生活可能就是他们一时看的热闹。

可对她来说,这个世界就是她生活的真实世界,有血有肉。

她第一次知道江御景包养女人,也哭过吵过骂过,可没有用,他们的感情就是回不去了……

现在她就要死了,更加没有力气去闹,去争。

最后这一个月,她只想安安静静地陪着江御景。

苏知愿煮好饺子,送上了楼。

要敲门的时候,却听到门里面传来的暧昧呻吟。

这一刹那,喉咙的腥甜差点压不住。

苏知愿下意识转身要走,江御景却突然打开了门,一把拽住她:“来了不敲门,在门口装神弄鬼吓唬人?”

“进来收拾。”

苏知愿踉跄着被拽进屋,入目便是地毯上的衣服,蕾丝裤,还有用过的套。

原本柔软透气的金丝口罩在这一秒仿佛断绝了氧气,令她无法呼吸,连端碗的手都不受控发颤。

江御景偏偏还说:“看见人家了吗?花样多得我停不下来,你在床上就和个死鱼一样。倒尽了胃口。”

“没事多看点小视频学一学。”

苏知愿的心就好像被一把尖刀狠狠剜了一下,疼意细密连绵的涌上来。

弹幕却在说:【刺激!这就是虐文经典桥段吧?江御景就是故意说狠话刺激苏知愿!苏知愿倒是哭呀!】

【你一哭,江御景就知道你吃醋了,肯定立马把你抱进怀里宠!】

可苏知愿哭不出来。

她也不想被沾满其他女人味道的江御景抱。

沉默了半响,她只是静静递上碗:“饺子凉了,还要吗?”

江御景的脸沉了下去,一把将碗打翻在地:“凉了的东西,还要来做什么?”

饺子落地,苏知愿喉间腥甜再也挡不住,当着江御景的面,她生生呕出了一口血!

血呕在苏知愿的黄金口罩上,瞬间浸出了一片红。

江御景变了脸:“你怎么了?”

他抬手就要摘下苏知愿的口罩,她下意识退后撒谎:“我刚刚吃了番茄酱,料包含在嘴里不小心咬破了。”

江御景蹙眉,这时候浴室传来女人娇媚喊声:“亲爱的,我需要你,你快过来一下嘛。”

江御景瞬间收回落在苏知愿身上的视线,不耐烦挥手:“你去换套衣服,待会跟我出门。”

门很快被关上。

你看,男人对于腻掉的女人是不会多花心思的,再拙劣的谎言他也懒得去管。

苏知愿嗅着鼻尖作呕的血腥味,踉跄转身离开。

很快,苏知愿被江御景带到了商场,充当他第99位情人的女佣。

第99位情人夏锦悦,和苏知愿长得有八分像。

但夏锦悦和苏知愿温顺的性格截然相反,夏锦悦爱撒娇,爱挽着江御景的胳膊要这要拿,张口就是一句‘爱你’。

短短两个小时,苏知愿跪着服侍夏锦悦换了一百双鞋,五十套衣服,三百瓶指甲油……

她的膝盖已经磨得红肿渗血,起身时一个踉跄,一名男性店员好心扶住她:“需要帮忙吗?”

不等苏知愿感谢,一阵大力将她粗鲁扯过去,她失力摔进江御景的怀里。

头被江御景按住,他冷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滚。”

说完,他直接让人送来了一件长外套,甚至还有围巾手套,将苏知愿裸露的皮肤都裹了个严实。

弹幕顿时热闹的和过年一样。

【苏知愿看见没?江御景吃醋了!他爱惨了你才会对你这么有占有欲!】

【他虽然一直陪着夏锦悦折腾你,可他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夏锦悦一进试衣间,他就立马和你贴贴抱抱了。】

苏知愿仰头看着江御景冷硬的侧脸,恍惚记起他们18岁那年的第一个拥抱。

少年赤诚热烈,红透了耳尖脖子和她发誓:“知愿,我发誓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绝不让你受委屈。”

但现在,江御景只不耐烦警告:“戴着口罩还不消停,给我安分点。”

苏知愿垂头没有出声,弹幕说江御景爱她,可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一个小时后,江御景把苏知愿和夏锦悦一起送到了学校。

她们都是舞蹈学院的学生。

刚进入学校,苏知愿就看见江御景早早空运的一万朵玫瑰摆满了学校操场,高调和夏锦悦官宣。

步伐僵硬挪动不开,却有人看到了她:“哟,这不是江少爷的跟班吗?怎么,现在江少爷谈恋爱了,你这块狗皮膏药还是甩不掉?”

“天天戴着口罩见不得人,我都不敢想她有多丑!”

不远处,江御景正低头和夏锦悦热吻。

江御景有很多情人,但从来没这样高调过。

弹幕也说——

【江御景对夏锦悦好像是有些不一样,夏锦悦太甜太会说情话了,苏知愿再不挽回江御景的心,夏锦悦就上位了。】

可苏知愿却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如果江御景真的对夏锦悦动了心,那她死后他就不会太难过。

苏知愿独自走出了人群,可刚走到校门口——

“啪!”

一个巴掌迎面打来,苏知愿抬头就对上苏母生气的脸。

“苏知愿你是个废物吗,你和江少爷在一起五年了,怎么能眼看着他和别人接吻示爱?”

不等苏知愿说话,苏母一把摘下她的口罩。

“你读中学时,在学校只露了一面,整个学校的男生都为你打架。你晚一点回家,就被人拖进了小巷子。”

“你这张脸,没有江少爷谁护得住你?”

说完,苏母拽着她就走:“不想沦为玩物,就去哄好江少爷,外面的男人可是能吃人的。”

苏母絮絮叨叨个没完,弹幕也跟着吐槽。

【这妈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想利用苏知愿讨好江御景,自己好跟着女儿过好日子!】

【虽然我也喜欢看苏知愿和江御景恩恩爱爱,但真不喜欢这种卖女儿的妈!】

【这妈和她脸上的疤一样恶心难看!】

苏知愿呼吸一窒,头一次对弹幕生出厌恶。

母亲脸上的疤痕,是曾经别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母亲和人拼命留下来的。

美貌对穷苦人来说大多都只是灾难,母亲虽然凶,但从小到大从没让她吃过苦,母亲只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很快,苏母把苏知愿拉到了更衣室:“我打听过了,你们学校今天有舞会,江少爷也在,我给你打扮打扮,送你过去。”

为了让苏母安心,苏知愿没拒绝,只是那句‘我快要死了’,含在嘴里千百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苏知愿被打扮好,去了学校舞会。

可江御景已经在和夏锦悦跳舞了。

当初,江御景改掉苏知愿的高考志愿,要她报舞蹈学院的时候曾经承诺,只会跟她一个人跳舞。

但现在,他和夏锦悦高调跳着爱情华尔兹,般配极了。

苏知愿戴着口罩僵站在原地,穿堂风刮起她的纱裙,冷得她哆嗦。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同学,我能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

苏知愿一愣,回头见一个穿着cos军人的迷彩服的男生正腼腆看着她。

她本来要拒绝,可喉咙却猛地涌上一股血腥。

来不及多想,她扶着男生:“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洗手间?”

去了洗手间,苏知愿吐血吐到五脏六腑都尖锐的疼。

等她出来时,一支舞都结束了。

身体实在撑不住,苏知愿悄然离开,可还没走出学校,就被人一把拽住!

江御景冰冷的声音响起:“苏知愿,你怎么敢允许别的男人把脏手放在你的腰上?”

苏知愿一惊:“没有,我……”

她话音未落,就被男人粗鲁拖上了车,整个人被甩在皮椅上。

‘嘭’的巨响之后,江御景关上车门,就抽开皮带压了下来。

“求你!别在这里……”

苏知愿挣扎着,慌得根本压不住喉咙的血腥,可男人却扣住她的背就没入。

“你给那个男的碰,不想给我碰?”

苏知愿疼的发颤,身体好像被剖开了两半。

“江御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明明说过会对我好,一辈子对我好……”

可她的呢喃,江御景并没有听清。

掐在她腰上的手劲很大,男人还带着恶意笑:“怎么不挣扎了?”

“你是学聪明了,会玩这一套欲擒故纵的把戏。确实,比总在床上装死鱼有趣的多。”

车辆摇晃,苏知愿的脸被撞得埋进层层叠叠的纱裙里,这一刻,她恨不得马上死过去。

身上心上都疼的受不了,渐渐地,滴滴鲜血从她的唇边溢出……

可江御景看不到。

从车上到家,结束后已经后半夜。

江御景睡着了。

苏知愿双腿打颤,强撑着去洗澡,处理掉染血的纱裙。

弹幕终于发现了异常:【裙子怎么一大片鲜红,苏知愿怎么了?吐血了?】

【江御景虽然虐苏知愿,但吃穿一直给她最好的,她怎么会吐血?应该是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吧。】

苏知愿没管弹幕,回到房间凝着熟睡的江御景。

她情窦初开就爱上的少年,如今已经成熟,轮廓逐渐凌厉,人也变得锋利。

夜风凉,冷得她的声音有些压抑不住哽咽:“江御景,你说人为什么会腻呢?”

江御景似乎梦魇了,皱了皱眉,一把将苏知愿揽入了怀里,迷迷糊糊道:“苏知愿,你老实点,哪儿都不许走。”

苏知愿一阵心涩。

从18岁开始,她就是待在江御景的身边,哪儿也没有走……

可她要死了。

不管江御景愿不愿意,她都会走。

苏知愿第二天醒来时,江御景已经离开了。

苏母找了过来,小心翼翼递上一条两道杠的验孕棒:“我今早看到江少爷从你屋里出来了。”

“你一鼓作气,找个机会把这个给江少爷看,让他娶你。”

弹幕议论纷纷:【我就说她妈自私吧,江御景刚睡了她女儿一次,她就迫不及待就来逼婚。】

【说不定江御景对苏知愿厌倦就是因为苏母这搅屎棍。】

苏知愿默默接过验孕棒,却说:“妈,快到爸爸忌日了,你能不能陪我去乡下见见爸爸?”

苏母一僵,不自在挪开对视。

“等你嫁给了江少爷之后,有大把的时间去见你爸,反正你爸就埋葬在我们的老院子里,走不了。”

苏知愿张了张嘴,苦涩到说不出话来。

可是她没有时间了。

苏母走后,苏知愿攥紧验孕棒,整个人泄气般倒在床上。

身上散了架一样不舒服,难以启齿的地方一跳一跳的疼,她握着手机点开了江御景的号码,手却好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按不下去。

她有些冷,也有些累……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

迷糊时,嘴里忽然一阵发苦刺痛,苏知愿惊醒,就见江御景拿着验孕棒,阴沉盯着她:“这是谁的?”

弹幕忽得沸腾——

【我就说苏知愿她妈是害人的搅屎棍!江御景玩野了心不想和苏知愿有孩子,每次事后都会骗她喝避孕药。】

心猛地一颤,江御景已经掐住了苏知愿的下颌,眸中满是戾气:“你肚子里野种是不是舞会上那个男人的?”

弹幕比苏知愿还着急:【苏知愿快解释呀,要是江御景当了真,他会彻底厌恶你,你们就完了!】

彻底厌恶她,那她死后,江御景也不会伤心了吧?

苏知愿被掐的很疼,挣了两下没挣开就不浪费力气。

“你都这么认定了,我说不是你信吗?”

这话对久居了上位的江御景来讲,已经无异于挑衅。

江御景的额角跳了跳,咬牙一口狠狠咬上苏知愿的肩膀。

“唔……”

一口见血,苏知愿疼得头晕目眩。

男人满意了,再抬头时唇上沾着点点血迹,对苏知愿道:“忘了告诉你,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给你喂了打胎的药。”

“乖一点,待在我的身边,别想走也别妄想招惹其他人。”

验孕棒这事让江御景受了刺激,接下来几天,他去哪儿都要把苏知愿带在身边。

就连去洗手间,都要她守在厕所外。

苏知愿连去医院拿止疼药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这天,夏锦悦一个撒娇求欢电话叫走了江御景,她才终于有机会去医院。

谁知刚走到停车场,就被人一把拽进了杂物间!

“嘭!”

她被推倒,狠狠砸向铁门,疼得蜷缩痉挛。

还不等她开口,就又被人扯住头发仰头,几个小太妹恶狠狠道:“戴口罩的丑八怪!你也配和我们锦悦抢江少爷?”

苏知愿从眩晕中回过神,就看见夏锦悦居高临下,握着手机对准正对准她。

“快摘了她的口罩!”

“我要直播给所有人看,这个和我抢江少爷的丑八怪长得有多吓人!”

苏知愿大惊,奋力挣扎:“不行!你们摘了我的口罩,江御景一定会剁了你们的手!”

江御景曾说过,她的脸只能给他看,当初有人手欠摘了她的口罩,江御景直接断了那人的手,还把那些见过她脸的人都搞破产了。

可夏锦悦却宛如受到挑衅,一巴掌狠狠甩向苏知愿:“我是御景最喜欢的女人,你也敢威胁我?”

“我今天非要看看你长得多丑——”

话音未落,口罩被扯下!

空气猛地陷入了凝滞。

苏知愿绝美的脸露了出来,哪怕顶着红肿的巴掌印,也要比夏锦悦美上十倍。

夏锦悦死死掐紧了手,下意识掐断手机直播。

回过神来,夏锦悦强压着心中嫉恨冷笑:“难怪不愿意摘口罩!原来你为了攀附上御景,还特意照着我的样子去整容了?”

“我的脸独一无二,你竟然敢偷!”

其余几人回过神来,有人竟掏出匕首喊:“不过是偷来的脸,看我给你毁了!”

苏知愿惊恐退后,剧烈挣扎:“不!我没有整容,我就长成这样。你们不能这么做——”

可话没落音,那匕首就狠狠朝她的脸划下!

“啊——”

苏知愿尖叫着想要躲开,整个人却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耳边是夏锦悦的朋友们尖锐喊声:“划重一点!怕什么,我们是在给锦悦出气,江少爷那么爱锦悦,不会让人追究的!”

尖锐的刺痛从脸上划过,鲜血染红了满脸,苏知愿疼得哀嚎,慌乱拨通了江御景的电话,但是对面却不耐烦挂断……

很快,手机被人踩碎,痛让苏知愿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苏知愿已经到了医院,她满脸包裹着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苏母正守在她的病床前,眼睛红肿,强忍着哽咽。

“知愿,脸还疼吗?我求了江少找人来给你治脸,别怕,你的脸能一定能治好……”

“江少把你的脸看得比命还重要,那些毁了你脸的人,江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苏知愿的脸已经痛到麻木了,她摇了摇头,示意苏母别担心。

可她心里清楚,这次情况不一样。

江御景从前很看重她的脸,别人摘她口罩他都第一时间往死里折腾人,可她从出事到现在,江御景都还没来。

或许就像弹幕说的那样,夏锦悦终归不一样,毁了她脸的人是夏锦悦,江御景未必会追究。

混合着消毒水味的空气呼吸起来,忽然变得很苦涩。

等到傍晚,江御景依旧没来。

有男实习医生来给苏知愿上药,看着他眉目间的朝气,以及胸口名牌上京市大学医学系的字眼,苏知愿难掩心中的羡慕。

“我当初也想去京市大学,那是我的梦想。”

实习医生一顿:“高考落榜了吗?”

苏知愿摇头,眼神放空,空茫的让人揪心。

“出了点意外。”

她当初是京市的高考状元,但被江御景改了志愿,去了舞蹈学院。

那阵子她经常从梦中哭醒,是江御景一遍一遍抱着她哄:“外面世界很暗很可怕,留在我身边,我爱你,我会永远护着你。”

他一遍又一遍说着爱她,慢慢抚平了她的失落。

可她这一生,终究满是遗憾……

医生识趣不再多说,认真俯身给苏知愿上药。

看病例的时候,才发现苏知愿已经到了癌症晚期。

他怔了怔,不知道是安慰还是什么:“我听说医院最近已经联系到了一个有意向捐献骨髓的人。”

说着,他从病例册的夹层里拿出一支腊梅花递给苏知愿:“不要放弃,你还有希望。”

苏知愿回过神一愣,心中涌起一阵暖意,接过了花:“谢谢你。”

可抬头,她却对上了门口江御景的视线。

医生走后,江御景沉着脸进来:“他好端端给你送花做什么?”

苏知愿看着那朵花:“可能是因为看我生病严重,可怜我吧。”

她话音落下,江御景却直接掐住了她的手:“医院那么多病人,他都不送就送给你?”

“苏知愿,你的脸都这样了,还是拦不住你招惹别的男人吗?”

恶毒的奚落就像毒药,刺烂苏知愿的心。

她忽然觉得爱江御景这件事,可悲又可笑。

见苏知愿一直抓着那枝花不说话,江御景怒火更盛,直接一把扯过花来丢在地上:“苏知愿!”

苏知愿一愣,看着那花,这是她生病以来收到的第一份鼓励,便下意识去捡。

下一秒,江御景却直接踩住了她的手!

手指钝痛,却更比不上心中的痛,苏知愿不敢置信抬头——

她甚至想要确认踩她的人是不是江御景,是不是那个说过要保护她不受到丝毫伤害的江御景!

江御景也愣住了,对上她错愕伤痛的视线,他的心中一阵烦闷。

沉着脸一把将人拉了起来,但是拉不下面子,又一脚狠狠踩在花上:“这样不值钱的东西,你捡它做什么?”

红色艳丽的花被踩烂,瞬间失去了生命力。

苏知愿的鼻腔忽得流下温热,“啪嗒”一声,和花一样红的血滴在地上。

流鼻血这一幕,搅乱了有几天没出现的弹幕。

【怎么回事,几天没看,苏知愿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

【是苦肉计吗?你们看江御景的表情,和死了老婆一样,上一次他这么慌张,还是18岁那年,苏知愿出车祸,他要给她殉情吧。】

【江御景虽然虐苏知愿,但确实也爱她。】

爱吗?

苏知愿被江御景紧紧搂在怀里,听着他慌张大喊医生,心却没有半点暖意。

江御景带着苏知愿做了全身体检。

等待体检结果的过程中,苏知愿有些好奇,江御景要是知道了她快要死了,会怎么样?

可还没等到她去细想,一个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是江御景的。

他按下接听,只听那边说了句什么,他就立刻道:“我马上来!”

江御景直接走了,刚刚还在意的不行的男人,一个眼神都没给苏知愿留。

苏知愿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的备注——锦悦。

江御景前脚刚走,医生就拿了体检报告出来:“苏小姐,你这个情况很严重,建议住院化疗,等待骨髓移植。”

苏知愿回过神来,沉默接过了报告:“谢谢医生。”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等到匹配的骨髓,毕竟她的运气一直都不太好,人生的岔路口总是选错……

苏知愿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她死了,母亲就一个人,她总要让母亲后半辈子过得舒服一点。

她申请了出院,然后卖掉了所有江御景曾给她的东西,都存进了妈妈的卡里。

刚存完,苏母找了过来。

苏母还不知道苏知愿正在安排后事,毫无所知地拉着她走,全是气愤:“江少都把那个夏锦悦带到家里去了,你还不知道着急,在这里逛街?”

一路拉着苏知愿到了别墅,在江御景的卧室外,甚至都能听到里面毫不克制的暧昧声音。

这一瞬,苏知愿竟然没有推门的勇气。

她拉住母亲,声音哑然:“妈,我们走吧……”

苏母却气得发抖,红着眼骂:“夏锦悦!你个不要脸的毒妇,狐狸精!”

“江少爷!你不是最喜欢我女儿的脸吗?姓夏的小贱人毁了我女儿的脸,你怎么还能护着她!”

她刚骂完,江御景就推门走了出来,脸色沉沉。

苏知愿心里一紧,正要开口,却听江御景一声冷笑:“管家,这老女人脏了锦悦的耳朵,吩咐下去,今后在京市我都不想看到她。”

苏母脸色一白,还没开口,就被无情拖了下去。

苏知愿心突突跳,江御景是京圈太子爷,他这话一出,母亲哪还能活的下去?

她一步上前,颤抖拉住了江御景的手:“我妈只是一时冲动,你放过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苏知愿的示弱不知道怎么惹怒了江御景,他沉脸冷笑。

“苏知愿,你玩苦肉计故意划伤你的脸,嫁祸给锦悦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一时冲动?”

苏知愿僵住,不可置信凝向江御景:“是夏锦悦和你说我是自己划伤了脸?你信她……”

江御景直接抬手打断,还派人拿来了一条单薄的夏天纱裙:“穿上这衣服去雪地里跳舞,跳到锦悦满意,我就放过你妈。”

话如利刃,这一瞬狠狠扎进苏知愿的心,疼的她窒息。

就在这时,一条弹幕划过:【苏知愿你傻不傻,真去雪地里跳舞你会被冻死的!快和江御景示弱,说你生病了,让他疼疼你啊!】

苏知愿抬起泛红的眼,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颤抖扯向江御景的衣袖:“江御景,体检结果出来了,我生了重病……”

江御景却不耐烦甩开她:“你就是要病死了,也得跳完舞。”

苏知愿没得选择。

良久,她眼神空洞地换上裙子,走了出去。

天很冷,外面的雪还没化,风卷着雪花飘。

二楼的落地窗旁,江御景和夏锦悦的纠缠越来越大声,像是特地表演给谁看。

楼下,苏知愿起舞。

在漫天的雪花里,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她见雪美,哼着歌跳了一支舞。

那时,江御景的一双眼睛里只有她。

当时江御景过来牵住她的手,雪落在他们身上,像是两个白发夫妻:“知愿,刚刚我在想,以后我们要一起白头,一起离开这个世界,这样我才不会痛苦。”

苏知愿一直跳,嘴角的血也一直流。

刺眼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子,也染红了她脚下的雪地,远看,像一朵绽放的腊梅花。

江御景,这一次,她先白了头,也要先离开这个世界了。

直到纷扬的大雪没过脚踝,苏知愿终于听到江御景叫了停。

她颤栗着站稳,江御景定定地看着她裙子上的血,眸光晦暗不明。

“又搞出这么多血,医院的那位好医生没给你包扎好吗?”

苏知愿抬眼,发紫的双唇只艰难挤出一句:“上火了……舞跳完了,你可以放过我妈了吗?”

江御景脸色一黑:“滚吧,下不为例。”

听到这句赦免,苏知愿再也不愿多呆一秒,抱紧自己跌跌撞撞离开。

雪一直在下。

苏知愿独自一人在飘雪的街上走着,走着走着就呕了血。

她躲在墙角,眼看着白雪被染红,呕得整个人都疼得直不起腰。

好冷,好痛。

这一刻,她真的想就这么死掉……

这时,一道电话铃声勉强打破了这份寂静。

打电话的是医生,苏知愿正疑惑他的沉默,便听到那边踟蹰抱歉。

“本来有个捐骨髓的人和你配型成功,可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钱,现在他同意了为别人捐献,暂时不能为你提供骨髓了。”

听到这话,苏知愿意外的没什么波澜,只是问了一句:“给他钱的人,是谁?”

医生叹了口气:“是京市太子爷,这骨髓是给他情人的一个朋友用的,听说这么做是为了讨好他情人。”

“苏小姐,你来医院做化疗的话,或许有机会能拖到新的捐献……”

苏知愿麻木的心好像又生出了一阵痛来。

原来是江御景,亲手断了她的生路啊。

她小口喘着气,缓解着疼,半响才有力气回答:“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电话挂断,苏知愿又缓了很久,才慢吞吞走回和母亲的小家,苏母不在。

偌大的孤寂将她包裹,苏知愿缩在沙发上缓解痛苦,门忽然被敲响。

她去开门,却见外面是江御景,男人手中拿着一袋药:“这是降火药。”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苏知愿猜,他心情好大概是因为夏锦悦高兴了。

喉咙阵阵的痛,好像一开口又要呕出血来,苏知愿攥紧了手,挤出两个字。

“不用。”

江御景的气压骤然低了下去:“苏知愿,别扫我的兴。”

苏知愿硬生生压着吐血的冲动,再也说不出话,眼睛却红了。

江御景一愣,皱眉去拉她的手,却被苏知愿一把甩开,踉跄撞开他朝外走去:“我还有事。”

匆匆丢下这句话,唇角便已经渗出了鲜血,但江御景早已经看不到。

苏知愿知道自己快死了。

她还有一个想要去的地方……

苏知愿强撑着难受,搭上了一趟车,到了她想要去的地方——

老家,她爸爸的坟墓前。

踏进小院子的那一刻,凝着院子中央的土坟,苏知愿恍惚看见了爸爸慈祥的脸。

“又去哪儿闹了,这么晚才回家。”

苏知愿一愣,酸涩的眼眶被一片模糊遮挡:“爸,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家的。”

回应她的,是冬风刮过爸爸坟墓前那棵冬青树的沙沙声。

家里的一切都被蒙上了尘,就和她这个人一样灰败。

于是,回家的第一天,苏知愿将老家好好打扫了一遍,她打扫的很慢,时不时需要歇息,但却满眼认真。

打扫完后,她趁着身体还能动,提前订好了棺材送到了小院。

又在爸爸的坟墓边,挖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坑,一直挖到双手满是血泡。

第二天,苏知愿在干净明亮的家里,细细包好了一盘饺子。

望着面前的一旁饺子,苏知愿仿佛看见了满脸面粉的爸爸笑呵呵的说:“知愿,你知道吗?下雪的时候就应该一家人在一起吃福气饺子,寓意福满。”

窗外,又下雪了。

苏知愿怔怔看了一会,给苏母打去了电话:“妈,你可以回乡下老家看看爸爸吗?我包了福气饺子……”

话没说完,却被苏母更高的声音打断:“你这两天去哪了?江少爷都带着姓夏的去买婚戒了,你立刻回来……”

苏知愿毫无征兆呕了血,吓得她本能挂了电话。

鲜红溅在了饺子上,苏知愿愣了一瞬后,苦涩勾唇:“最后一次团圆饺子,也吃不了了。”

自她爸爸死后,他们一家,好像就再没吃过福气饺子。

大概是苏知愿快要死了,没戏可看,弹幕这些天也没出现了。

当晚,苏知愿的身体摧枯拉朽颓败。

她不停的咳血,冒着风雪敲响了邻居家的门,将身上剩下的所有钱都给了他,拜托他在自己死后将她垒土安葬。

“坑我已经挖好了,棺材也已经摆好,只需要把我埋起来就好,我想和爸爸在一起。”

交待完后,苏知愿没敢看邻居诧异的视线,只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了自家的院子。

她一边呕着血,一边拨了江御景的电话。

可那边响了一声,却一秒就挂断了。

苏知愿站在冰凉的雪地里,遗憾的笑了笑。

可惜了,她想和他告别的。

至少曾经深爱过。

手脚已经麻木,苏知愿踉跄着朝棺材走,就像是第一次学走路时那样,蹒跚着走向面前的亲人。

短短的几步距离,苏知愿摔倒了几十次,才终于躺进去……

她轻声喃喃:“爸,我累。”

一阵风吹过,就像是爸爸和她说:“累了就睡会,爸守着你。”

头顶上,冬青的树枝轻轻摇着。

苏知愿缓缓闭上了眼睛。

雪没有停,但她也终于,感觉不到冷了。

另外一边,江家别墅。

江御景脸色阴沉。

苏知愿的电话响了一次,被他挂断之后,竟然就不再打来了。

既然都已经跟他服软示弱,怎么就不肯花心思再给他多打一个电话?

江御景不断的刷着朋友圈的照片,他刻意发了九宫格,全是他陪着夏锦悦去试婚纱,试钻戒……

苏知愿既然打电话来,肯定是看到了这些,他倒是看看,她还能忍多久才再打电话过来。

可越等心里越窝火,他心头有股发泄不出来的闷堵。

烦闷间,夏锦悦在这时走了过来,笑着依偎江御景的肩:“御景,我朋友她只是误诊了,但你愿意为我花100万买骨髓,我真的好感动……”

江御景却一把推开人,眸色冷淡:“给你花100万买骨髓只是救人而已,你少多想,既然是误诊,那就皆大欢喜。”

“出去,别来烦我。”

夏锦悦被推的踉跄,但也知道他生气了,只好不甘心离开。

她一走,江御景的电话铃再一次响了起来。

江御景这次一秒接听。

可打电话的人这一次却不是苏知愿。

“江先生,我是京市医院的医生,本来这个电话我不该打给你,但是我还是想要说一句,你花钱买下的骨髓是我的病人在等着救命的东西。”

“我听说,您情人的朋友只是误诊,不需要那份骨髓,但我的那个病人已经是癌症晚期,没有几天可以拖了,你能把那份骨髓让给我的病人吗?”

那边一顿,才道:“我的患者叫苏知愿,她……”

“刺啦!”

江御景猛地站起来,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绷紧了声音:“再说一遍!你说那个癌症病人叫什么名字?”

医生的话却清晰传来:“她叫苏知愿,今年23岁,是京市舞蹈学院的学生,我现在已经联系不上她了,如果江先生有手段可以找到她,麻烦带她来医院进行化疗,她的情况已经等不得了……”

“够了!”

江御景红着眼握着手机,愤怒的连呼吸都忘了:“苏知愿给了你多少钱,让你陪着她演戏?她不过是上火流鼻血,什么时候得绝症了?”

“苏知愿是不是就在你身边,让她赶紧滚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

“江先生,我们医生不会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你如果不信可以来医院看病历。”

说完最后一句,对方就挂了电话。

江御景盯着手机出神了一瞬,皱紧眉开口:“不可能,苏知愿刚刚还打电话给我了……”

“对!一定又是苏知愿的苦肉计!”

“这女人越来越狠心了,先是划伤自己的脸,现在竟然还咒她自己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重新打了电话过去,可那边始终无人接听。

这一刻,江御景乱的有些握不紧手机,他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门,压着慌乱,一路连续闯了红灯到医院。

江御景刚准备去找医生,却在医院走廊上看见苏母呆愣愣站在那。

不安的心更加剧烈,他快步走了过去。

还没开口,见到他的苏母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一下子拿出了很多药瓶。

“我打扫知愿房间时在她抽屉里发现的,我看不懂,拿医院来问,人家说是抗癌的还有止痛的,我给知愿打电话也打不通……”

“江少爷,癌症是会死人的对吧?你救救她,你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一定可以救她的……”

江御景早已经僵在了原地,刚刚在家接到的那个电话如同催命符一样在耳边不断回响。

等回神,他疯了般冲去了体检室:“医生,上次那个病人,苏知愿的体检结果在哪里?!”

对方一脸奇怪:“体检都做这么久了,现在才问体检结果吗?这个病人的状况已经很严重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来了体检报告。

癌症晚期。

攥着体检单,脖子好像被人一把扼住,江御景忽然有些难以呼吸。

他忽然清晰的想起了苏知愿对他说过:“我生了重病……”

江御景赤红了双眼,一遍又一遍拨着苏知愿的电话。

一旁双目无神的苏母忽然站了起来:“我想起来了,知愿说过,要去老家看她爸。”

江御景一怔:“那还等什么?赶紧带我去!”

两人回到老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远远看着那扇院门,江御景的心不住的跳,等不及进去,他就再度拨了苏知愿的电话。

下一秒,有电话铃声从屋子里传出来,是苏知愿爸爸最喜欢的一首歌——

“想起很久之前我们都忘了说,一叶曲折过后又一道坎坷,走不出看不破……”

江御景的步子一顿,浑身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终于卸了力。

松了口气,他上前推门:“苏知愿,我已经知道你生病了,我会请最好的医疗团队给你治疗,你一定会好起来……”

声音忽地戛然而止。

门被彻底推开,映入的却是院子里的新坟——

【苏知愿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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