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约8657字，阅读大约需要28分钟）
【摘要】近十年来，我国高考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分值与占比稳中有升，试题文本呈现出文体样式趋于多样化、内容聚焦文化自信、题材多源于生活的基本特征，试题测评注重思维过程、鉴赏评价的考查，试题任务趋于综合化与情境化。面向未来，高考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应重视文本类型的丰富性，增强试题文本的信度，从而更好地提高命题质量，更高效地发挥选拔人才、引导基础语文教育的作用。
【关键词】高考；现代文阅读；命题取向；命题建议
2014年9月，《国务院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以下简称“实施意见”）发布，标志着我国新一轮高考改革的正式启动：“2014年启动考试招生制度改革试点，2017年全面推进，到2020年基本建立中国特色现代教育考试招生制度。”［1］实施意见的颁布标志着基于新课程的高考有了新的价值取向与功能。截至2024年底，我国基础教育语文全部采用了统编版语文教材（教育部组织编订）。在新课程、新高考、新教材合力驱动下，高考语文试题有了新价值与新任务取向。2015年至今，教育部考试中心命制的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语文试卷分为“全国卷”“新高考卷”“新课标卷”三种卷型。其中，2015—2020年主要以全国卷为主，2020年山东、海南两省率先使用新高考卷，2023年新高考卷更名为新课标卷，与全国卷并存。文学阅读是“人文性与工具性统一”的典型范本，是基础语文教育的核心内容，也是高考语文阅读题中占比最大的部分。本文以近十年全国高考现代文阅读为考察切入点，分析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的价值取向与试题特征，总结阅读素养测试命题的经验，以期为命制指向语文学科核心素养的阅读试题提供参照，也为进一步提高基础语文教育水平奠基。
一、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试题分值与占比稳中有升
试题的分值与占比反映了试题的考查导向变化。总体上看，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在近十年高考评价中的重要性呈上升趋势。2015—2016年的全国卷中，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和实用类文本阅读以“选做题”出现，分别为25分，占整个试卷分值的17%。随着高考语文改革的推进，2017年全国卷的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和实用类文本阅读均为必考题，其中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分值为14分，略高于分值为12分的实用类文本阅读。2018—2024年的全国卷，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分值提高了1分，卷面总分为15分，占卷面总分的10%。2020—2022年的新高考I卷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分值为16分，占比约为11%，2023—2024新课标Ⅰ卷（新高考卷）延续了这一分值与占比，新课标Ⅱ卷的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分值为18分，占比为12%，这一分值与占比相对稳定。
从上述统计结果看，近十年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成为高考必考内容且分值逐步增大，反映了高考试题引导基础语文教育重视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的意向。21世纪初，为引导语文教育对学生个性的培养，加强基础语文教育的选修课学习，高考语文增强了试题的选择性，文学类文本阅读与实用类文本阅读以“二选一”的形式出现，体现了高考试题的个性化特征。但从现实看，由于文学类文本意蕴的丰富性和表达手法的多样性，考生对该类题的回答具有发散性特点，往往与参考答案有差异，得分普遍低于实用类文本阅读。因此，考生普遍倾向于选择实用类文本阅读。这也直接导致现实语文教学忽略文学类文本阅读训练，造成学生阅读能力发展的不均衡。2017年以后，高考语文全国卷将文学类与实用类文本阅读均改为必做题，分值稳中有升，旨在强化基础语文教育对文学阅读的重视。文学类文本阅读对于提升学生的语言、审美、文化等语文核心素养具有基础性的作用，《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以下简称“高中新课标”）也强调了文学阅读对于高中语文的重要性，在语文课程“基本理念”部分明确要求：“语文教育也是提高审美素养的重要途径，要让学生在语言文字运用的学习中受到美的熏陶，培养自觉的审美意识和高尚的审美情趣，培养审美感知和创造表现的能力。”［2］文学作品显然是承担这一基本任务的核心教学内容，因此高考语文通过强化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引导基础语文教育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二、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材料的基本特征
文本材料直接影响着学生的阅读成绩，其文体性质、题材内容、语言表达风格等要素对考生的阅读速度与效度具有直接作用，试题的信度、效度与文本材料直接相关。近十年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的材料主要呈现出如下特征。
1.文体以小说、散文为主，呈现形式趋于多样化
近十年高考语文全国卷中，现代文学类文本的文体相对稳定，以小说、散文两大基本文体为主，偶有纪实文学和书信。其中，小说占69.4%，散文约占25%，纪实文学和书信共占约5.6%。
不同的文体具有不同的阅读价值与功能。现代文学类文本的核心价值在于培养学生运用语言和审美鉴赏的能力，“旨在大体了解现当代作家作品概貌，培养阅读现当代文学作品的兴趣，以正确的价值观鉴赏文学作品，进一步提高文学阅读和写作能力，把握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有机统一的价值取向”［3］。现代小说与散文的表达方式更为自由，与现实生活紧密相关，在培养学生的语言与审美能力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小说属于叙述类文本，丰富的文本内容为阅读留下了充分的审美空间，多维的叙事方式与个性化的语言风格为读者的语言能力提升提供了良好的学习语境；散文表达形式自由，重视语言的表达艺术，有利于提升读者的语用能力与审美情趣。小说与散文是最为常见的文学样式，也是我国现行语文教材中占比最大的文体，以此作为试题文本有利于测试考生的语言能力、思维品质、审美鉴赏能力，对引导现实语文教育也具有重要作用。
从试题文本的呈现形式看，近十年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由原来的单文本阅读改变为单文本阅读与多文本关联阅读并存的样态。单文本阅读是传统阅读的基本形式；多文本关联阅读则是近年来出现的一种跨文本阅读形式，由几篇主题或题材内容相关的段落型文本构成，“这些文本可以是连续的，也可以是非连续的，文本与文本之间的关系比较松散或不明显，甚至可以互相矛盾”［4］。相比于单文本阅读，多文本阅读增强了阅读关联性，打破了单文本阅读的线性结构，增加了文本阅读的多重性和复杂性，对考生的综合阅读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侧重对考生联系、综合、推断、评价、反思等高阶能力的考查。高考试题中该类文本的出现是对新课标强调以任务群为载体的关联性阅读的回应，即高中新课标提出的：“可命制侧重阅读与鉴赏、表达与交流、梳理与探究某一方面的题目，也可命制整合了三个方面实践活动的综合性题目，让学生在复杂情境、多种角度和开放空间中充分展示其富有创造性的个性化的学习成果。”［5］该类阅读试题有利于引导基础语文教育的探究性阅读、综合性阅读、多角度鉴赏等多样化阅读活动的开展。
2.试题文本聚焦文化自信的审美取向，引导语文课程文化育人
文学类文本是工具性与人文性统一的典型样本，既有审美价值与文化传承的功能，也有培养语言与思维的功能。近十年高考语文中，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总体上围绕着对中华民族文化的传承与理解这一主题选材。任何文学都是文化的承载，语言是文化的语言，因此高考现代文学类文本重视中华文化类的题材，引导文化育人的教育取向。选取的阅读材料涉及中国传统文化、革命文化、乡土文化等方面。传统文化素材，如2019年全国卷的现代文学类文本节选自鲁迅的历史小说《理水》，表现了大禹与先民们坚毅果敢、脚踏实地、埋头苦干的优秀品质；2020年新高考Ⅰ卷的游记散文《建水记（之四）》，融古典生活、建筑、传统工艺于一体，再现了建水的历史文化古城风貌。革命文化素材，如2020年全国卷中蒋子龙的散文《记忆里的光》，文章叙述了“我”革命奋斗的历程，将“镰刀锤头”的旗帜贯穿全文，阐释了“一切伟大成就都是接续奋斗的结果”的道理；2021年全国新高考Ⅰ卷中卞之琳的小说《石门阵》，通过王木匠为村民讲述“石门阵”打鬼子、反“扫荡”的故事，表现了抗日军民的勇气与智慧，歌颂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2022年全国卷中分别节选自王愿坚的小说《支队政委》和哈里森·索尔兹伯里的纪实文学《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的文本，它们尽管文体不同，但均记述了革命先辈在艰苦卓绝的日子为了革命成功，不怕苦累，与困难作斗争的故事；2024年全国新课标Ⅱ卷中节选自孙甘露的小说《千里江山图》的文本，同样以弘扬革命精神为题材，体现了特殊时期革命者们斗争的勇气与智慧，将对历史的沉思与对革命者的礼赞结合起来。高考试题文本选择这些具有民族特色、革命精神又兼具文学美感的作品，能使考生更深入地感受、了解、体会中华文化的丰富和深刻内涵，从而收到以文化人的教育效果。
高中新课标明确提出：“学生在语文学习中，继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理解和借鉴不同民族和地区的文化，拓展文化视野，增强文化自觉，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热爱祖国语言文字，热爱中华文化，防止文化上的民族虚无主义。”［6］总体来看，近十年高考语文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充分发挥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浸润和熏陶教育功能，引导考生深入思考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革命文化的当代价值，以及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与个人成长、成才之间的关系。这无疑体现了高中新课标的相关要求。
3.试题文本多源于生活，审美取向以积极乐观、奋发向上为基调
近十年高考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的素材紧密联系日常生活与劳动。从文学审美价值取向看，这些作品又以歌颂积极向上、乐观自信、奋斗不息、团结互助、追逐梦想、和谐共存、善良朴实等为主，充分地发挥了文学文本的教育价值。比如，2023年新高考Ⅰ卷中陈村的《给儿子》，文章以书信的方式回忆了知青时代的生活，赞美了淳朴真诚的乡亲、简单朴素的民情、勤劳善良的劳动者，以及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环境等。新高考Ⅱ卷中沈从文的《社戏》，选材同样来自百姓生活，赞扬了淳朴的人性美和民俗美，表达了对故乡的怀念和对纯真童年的留恋。2023年全国甲卷中巴金的《机械的诗——旅途随笔之一》，赞美了不断制造建筑奇迹的工人，歌颂了劳动者的工匠精神；全国乙卷中曹多勇的《长出一地的好荞麦》，通过塑造一个无论环境如何险恶仍坚守信念的“德贵老汉”形象，讴歌了追逐梦想、热爱土地的农民。2024年全国甲卷中选自周蓬桦《乌乡薄暮之书》的《霜降夜》，以乌乡百姓辛苦劳动、尊重自然的生活常态与勤劳朴实的民风为素材，揭示了新旧更替的自然规律，赞扬了奋斗不息的乌乡人民；新课标Ⅰ卷中的《放牛记》，以“我”儿时放牛的苦乐生活为素材，回忆了人牛相互依存的生活趣事，赞美了人与动物、自然和谐共处的幸福生活。
文学是现实生活的反映与凝练，文学阅读使读者获得语言与审美的提升，文学教育需要运用现实生活的素材引导读者树立积极乐观、向善向美的生活信念。因此，近十年高考语文现代文学类文本的审美价值取向对于语文教育的引导无疑是正确和必要的。从命题技术看，高考文学类阅读文本选取了考生喜闻乐见的生活素材，既有利于学生在轻松的语言情境中答题，也有利于考查其真实的文学阅读能力，对基础语文的文学教育起到了良好的导向作用。
三、试题考查维度与测评点趋于全面多元
试题的命制维度、测试点、表征形式均是反映试题导向的重要载体，文学类文本重形象、意蕴、意图的特征决定其题型设置的形式与考查层级。
1.试题形式灵活，既考查阅读结果，也测评思维过程
从近十年的题型可以看出，我国高考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既测评考生阅读分析的准确性，又评价阅读分析的严密性，试题采用选择题与问答题两种形式，相互补充。2015—2016年全国卷的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由1个多项选择题和3个问答题组成。2017—2024年全国卷的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由1个单项选择题和2个问答题组成，其中选择题3分，问答题稳定在11—12分；这一时期新高考卷（新课标卷）的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由2个单项选择题和2个问答题组成，其中每个选择题3分，每个主观分析题6分。从题型与其相应的分值看，近十年高考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试题考查重视了阅读结果和过程的考查，并保持着相对的稳定性。
选择题的答案具有唯一性，通常被称为客观性试题；问答题由于开放性强，通常被称为主观性试题。选择题需要考生能够快速从文本中寻找试题任务需要的信息，并过滤掉干扰项的错误信息，从而选出最为恰当的选项，显然对考生的提取、筛选、整合信息能力提出了较高的要求。考生须精准理解句段和篇章内容，并辨析不同选项之间的细微差别，方能准确回答，需要有较高的阅读理解精度。问答题的考查范围较更为宽广，尤其弥补了选择题不能甄别考生思维过程与分析角度等方面的不足，有利于测评考生对文本理解的深度与广度。两种题型相互补充，有利于全面考查考生的文学阅读能力。
2.试题测评点趋于多层多元，重点考查鉴赏评价能力
近年来，高考语文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把感受艺术形象、品味文学语言、领悟作品意蕴作为考查的基本内容。从2015—2024年高考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的试题看，考查重点着眼于文章“怎么写”的艺术表达分析。试题要求考生结合内容与表达艺术综合理解分析文本，整合文本中的信息点，考查考生的文本理解和辨析能力。如2015年全国Ⅰ卷《马兰花》的试题：
（2）小说有明暗两条线索，分别是什么？这样处理有什么好处？请简要分析。（6分）
（4）小说三次写马兰花流泪，每次流泪的表现都不同，心情也不一样。请结合小说内容进行具体分析，并说明这样写有什么效果。（8分）
第（2）题考查对文本叙事方式与结构美学效果的辨析；第（4）题考查对文本故事情节的整体感知与梳理探究的能力。
审美鉴赏与创造是语文学科核心素养之一，与文学类文本阅读关系紧密。文学阅读的审美过程是语言艺术与形象塑造艺术的联系过程，体味二者的关系必然从语言入手。近年来，高考语文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以语言艺术的鉴赏为命题重点。如2020年新高考Ⅰ卷《建水记（之四）》第6题的四个选项，均涉及对散文的艺术形象和语言表达艺术的分析。2020年全国I卷《越野滑雪》第9题：
海明威的“冰山”理论将文学作品同冰山类比，他说：“冰山在海面移动很庄严宏伟，这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在水面上。”本小说正是只描写了这露出水面的八分之一。请据此简要说明本小说的情节安排及其效果。
本题需要考生以试题文本为例，综合分析故事情节的显现与隐含的艺术效果。有的试题通过改变情境或语体风格，要求考生辨析语言的表达艺术。如2022年新高考Ⅰ卷《江上》第9题：
渔夫拒剑是一段广为流传的历史故事，渔夫是一位义士，明知伍子胥身份而冒死救他渡江，拒剑之后，更为了消除伍子胥的疑虑而自尽。本文将渔夫改写为一个普通渔人，这一改写带来了怎样的文学效果？谈谈你的理解。
试题考查了考生辨析语体、语境的基本能力。有的试题以关键语句或开头、结尾等考查对文本写作艺术的分析能力。如2024年新课标Ⅰ卷《放牛记》第9题：
文末画线的句子表明，作者不愿在回忆往事时为放牛“赋予意义”。你认为本文是否做到了这一点？请简要说明。
这些试题给了考生较大的发挥空间，考生言之成理即可，但分析、归纳过程要严密，须紧扣文本回答。
3.试题任务趋于综合化与情境化
近十年来，高考语文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弱化了机械性的文本信息提取，注重试题的综合性与情境性。情境化试题是结合具体的语言环境，以解决具体问题为目的，考查理解与运用知识能力的一种命题形式［7］。这类试题注重考查在具体语用情境中运用已有知识解决问题的能力。近年来，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重视考查学生运用知识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对考生在问题场域下理解阐释、推断探究、赏析评价等阅读能力的考查力度不断加大。如2023年新课标Ⅰ卷《给儿子》的第9题：
读书小组要为此文写一则文学短评。经讨论，甲组提出一组关键词：未来·回忆·成长；乙组提出一个关键词：河流。请任选一个小组加入，围绕关键词写出你的短评思路。
该题提供了具体的任务情境，要求写作一则文学短评，将读写结合起来，综合性较强，包括了三个显性任务：阅读文本，选择关键词，撰写文学短评。这组任务还嵌入了隐性任务——对文本思想内涵和艺术形象的分析。从题干信息来看，试题任务无固定答案，具有很强的开放性，学生可以结合已有的文学知识、阅读方法、语文经验等评论。两组关键词本质是一致的，但是甲组关键词更为明确，乙组关键词文艺味道更浓，不同考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或所长进行表达方式的选择。试题既开放又灵活，能较好甄别考生的语文综合能力。
四、面向未来的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命题建议
综上所述，近十年的高考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的材料与试题较好地反映了现代文学的基本特质，真实考查了考生文学阅读素养，同时为推动基础教育语文课程改革起到了重要的导向作用。但本文结合课标要求与国际上诸多高校选拔考试的特点，认为可以在以下两方面有所完善。
1.丰富文本类型，引导文学教育的多样性
文学阅读内容丰富多样，高考语文命题需要发挥导向作用，从而推动文学教育内容的丰富。近十年的高考语文所选择的现代文学类文本，主要是小说和散文，鲜有报告文学、诗歌、戏剧等文学样式。丰富多样的文学文本阅读有助于拓展学生文学视野，激发学生的阅读兴趣。在基础教育应试倾向比较突出的氛围下，往往“考什么就教什么”，因此高考文学类文本类型和选材相对单一也容易导致学生阅读素养发展不均衡。事实上，语文教学一线的确也存在着重小说轻戏剧、重散文轻诗歌的倾向，不利于学生语文素养的整体提高。
当前国际著名的阅读测评项目尤为重视阅读材料的多样性，以引导文学教育的多元化和丰富性。如美国“国家教育进步评价”（National Assessment of Educational Progress，简称NAEP）阅读测评项目，文学类阅读材料包括虚构文学、非虚构类文学和诗三个亚类型，囊括了小说、散文、小传、回忆录、演讲词、报告文学等多种文本类型。不同文本类型的阅读为学生多种阅读方法与能力的形成奠定了基础。美国学术能力评估测试（Scholastic Assessment Test，以下简称SAT）是美国高校录取的重要考试，其阅读材料较为丰富，尤为重视戏剧的阅读考查。如2024年8月试题中就有莎士比亚的喜剧《暴风雨》片段。戏剧具有很强的综合性，有利于调动学生语文学习的兴趣，当前一些发达国家尤为重视这一文体的学习。通过高考引导重视戏剧文学有利于丰富文学教育内容，同时也为语文课程内容的多样性、生动性奠定基础，“使学生在感受形象、品味语言、体验情感的过程中提升文学鉴赏能力”［8］。近年来，SAT也加强了诗歌的阅读考查，自2023年起新增诗歌阅读，主要考查诗歌的主旨与表达艺术等，如2024年12月文学阅读有道格拉斯·约翰逊诗歌《唤梦》（Calling Dreams）、《似是而非》（Paradox）。随着信息化的发展，现代文学体裁、题材、内容趋于多样化，高考试题适应这些新变化，并进行积极引导，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2.提高试题文本的信度和效度
文本材料直接决定着阅读测试的效度，良好的文学文本有利于监测阅读者的阅读素养，也有利于培养读者语言、思维、文化等品质。良好的文学文本必须反映并引导现实世界，使读者从文本阅读的审美中获取智慧与力量。文学阅读是以认识世界为基础，以理解世界为桥梁，以悦纳世界为目的的生命自觉活动，其中包括了认知、理解、分析、反思、重构的审美心理过程，因此文学文本体现着真、善、美的价值统一，“这个统一只能在审美活动中实现”［9］。对于未成年人的文学阅读，更需要引导其正确认识世界，归纳自然规律，理解生命的意义。因此高考试题文本的选择具有较高的要求，是符合多重价值统一的范本，但近年偶尔有文学文本缺乏典范性。比如，2023年全国乙卷的《长出一地的好荞麦》：德贵老汉明知不会有收成，却坚持要在年年发大水的淮河滩地上种庄稼，不接受儿子科学知识的普及，大水毁掉了庄稼，但他依然“以梦为马”；面对大自然的教训和他人劝诫却不思悔改，明知冰泥地里长不出荞麦苗却坚持种荞麦，最后只能在梦里看到自己的荞麦。作者的目的在于讴歌一个热爱土地、坚守信念的老农形象，但该文本显然不具有文学的典范性，没有达到真善美的统一。文学作品必须以客观世界规律为基础，该文本的价值导向过于偏激，德贵这一人物形象不具有典型性，不是现实生活的反映。用一个极端的近似于病态痴狂的人物形象来引导学生认知，不利于学生审美与认知水平的提高。从试题角度看，该文本严重脱离了生活常识，导致学生理解文本难度较大，得分率较低，试题效度较低。因此，选择典范的文学阅读文本是高考阅读命题的重要前提。
近十年高考语文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试题立足“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在甄别考生文学阅读能力、培养学生积极健康的审美情趣、推动新课程语文的发展等方面发挥了重要的引领作用。面向未来，数智化教育蓬勃发展，基于新技术的文学阅读兴起，高考现代文学类文本阅读的命题须在守正创新中不断完善，发挥基础教育与高等教育的纽带作用，助力社会主义教育事业的发展。
参考文献：
［1］国务院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EB/OL］.中国政府网，2014-09-03.
［2］［3］［5］［6］［8］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S］.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2~3，23，48，5，17.
［4］陆璟.PISA测评的理论和实践［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15~16.
［7］贺卫东，朱慧颖.新高考语文现代文阅读命题取向分析——以全国卷为例［J］.语文建设，2024（1上）：63~69.
［9］叶朗.美学原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81.
（朱慧颖：陕西师范大学教师发展学院；贺卫东：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张伟：陕西师范大学教师发展学院）
[本文原载于《语文建设》2025年4月(上半月)]
（微信编辑：张兰；校对：李朋）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