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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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5点,依然像往日一样醒来,医院房间身边的床上那位大哥的鼾声打得可谓有艺术感,声音拉得很长,缓缓滴高起,高到一定程度,就又呜呜滴下来。昨天晚上躺在地板上,看了一会书,听见呼呼的风从2号楼23层外肆虐,原本暖暖的午后,压根就想不到到晚上就刮起了6级的风,春天,一个多变的季节,临睡的时候,感觉有点硌得慌,又去柜子里取出一个毯子卷上,房间里家属在刷视频,而病人说了一会话就不言语了,不一会就有鼾声,起初只是独奏,轻轻缓缓滴,再后来,就成了合奏,我用一点抽纸揉成两个小纸团,堵住两个耳朵,果然就清静了许多。从耳朵里取出两个纸团,听见只有临床上这个人一个人演奏着。
再有几个钟头,儿子就要做手术了,也就是一个很小的手术,我去开水间打水,看见走廊里一半是加床,而床边的空地是就随意滴放着垫子,大部分人都在沉睡,有一两个睡不着的病人,穿着蓝条纹的病号服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开水房在走廊的尽头,正对着是一个很大的玻璃窗,我隔着玻璃看,一条小河在雾气里流过,河的两边是一个健身公园,看见有人像蚂蚁似的在走动,河上有一条白色的小桥,不远处,是一架高架桥,我想是不是我昨天早起跑步路过的那个呢?
接了水回来,路过步梯口,听见有嘤嘤滴说话声音,一会就哭了出来!步梯口有一个杂物间,所有陪护人的皮箱都放在里面的一个货架上,我就拐进去,步梯口隔着一块厚重的皮门帘,我用手揭开进去,楼梯上的情形差一点吓我一跳:
楼梯的拐角处横七竖八滴躺了不知道几个人,都是席地而卧,栏杆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好像联合国门口,而在最下面的拐角处,有一个男的坐在一条绿色的破被子上,心里有点沮丧,四周烟雾缭绕的,地面上有好多烟头,地面上还有一个揉得皱巴巴的空烟盒,可能是帘子发出的声音,他一下子止住了哭,问我老弟,有烟吗?然后低下了头。我返回房间里,看见儿子还没有醒来,就去停车场把车里珍藏的一条烟拿了一盒,上到楼上看见他和坐在那里,就给他递过去一根烟。
他接过烟,在楼梯的拐角处有力吸了一口,我把脸对着窗户,问他是家属吧!他说他说驻马店的人,来给儿子看病,来了五天,已经花了将近3万,他说他和老婆厉害多10年了,儿子今年16岁,因为一个小手术让他差一点崩溃,在医院陪孩子交不了医药费,一个人在医院真的快受不了了!我把另外的窗户推开,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就像昨天傍晚在医院大门口不远,有一个拖着一只黑色的木头音响在大桥下唱歌,本来想掏出一张纸钞来,可是浑身上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