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巳有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是农村习俗所说的“满七”了。
4月21日万年这座小县城,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突发,瞬间按下了“暂停健”。封城管控第四天,我正在城区街道巡逻执勤,母亲脑梗生病不幸去世,享年85岁。
我强忍悲痛,去世后的第三天,匆匆把母亲的遗体给火化,炉火燃起,我一边哭一边大声对母亲喊:“快跑…妈,快跑……”我真害怕母亲会被火焰山烧着,催促熟睡的母亲快点离开。
我时常会回忆起母亲遗体火化的凄凉情景。电话找来装验师,他首先为尚有余温的母亲清洗身体,给母亲换上寿衣,装入冰棺,尔后为母亲细心化装,两腮微红的母亲安详地躺在冰棺里,好像真的睡着了。
我跪在母亲的灵位前,不停地为母亲烧纸钱,我的心在痛苦中浸泡着。我们准备了薄酒供品、时蔬瓜果,在母亲灵前举行祭奠仪式,表达对母亲深深的思念和悼念。
我们三兄弟穿上防护服坐在灵车上护送母亲去殡仪馆,小区属于封控区,严禁人员出入,我打电话给社区书记,申请办理出入证。门卫值守人员特事特办,像防化兵一样,突破重重防疫关卡,来到悄无人影的殡仪馆,经过严格的消杀处理,总算不舍地把母亲的遗体推进了火化间,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叶落归根,母爱永恒。按照习俗,请老家道师择日为母亲的骨灰下葬,我开车,大哥抱着母亲的骨灰盒,二哥端着母亲的遗像,从县城运回饶埠老宅。
母亲啊,明天就是您的祭奠日,也是亲朋好友来老家参加追悼会向您告别的日子。
乡村的夜很黑,外面也很静,除了低垂的哀乐在耳畔反复响起,还能听见田野的蛙声和虫鸣声,微弱的烛光照亮着用鲜艳红布包裹着母亲的骨灰盒,袅袅青烟在母亲的遗像前缭绕,气氛显得异常安静肃穆。
守夜,民间丧葬的一种习俗,是活着的人对去世的亲人的一种纪念。今夜由我们兄弟三人轮流守夜,我主动要求先给母亲守夜,大哥、二哥先休息,尔后交换班。
虽是端午季节,刚开始气温还好些,除了蚊子、飞虫格外多以外,倒也有些凉爽。可是随着夜深人静,气温逐渐降低,我赶紧到车内穿起警用雨衣御寒防蚊。
母亲骨灰盒前的蜡烛快燃尽,我赶紧换上新的蜡烛,看着生我养我的母亲一个多月前,我叫她,她还能答应我。记得最后一次住院,轮到我陪护母亲,夜里我叫她“妈”,她大声回答“诶”,旁边的病友,都说这一次母亲回答的声音最大,以至于后来,母亲就很少对我们的呼唤作出任何回答。
“妈,你听见了吗,如你能听见,再答应我一声,明天你就要埋葬于泥土之下,那里除了已逝的父亲陪伴您,墓地真的好冷、好孤独,儿子不能照顾你了。”我望着母亲的遗像心里默念道。
母亲啊,你回来吧,您的灵魂快回到生我养我的故里。母亲二十岁就从乐安河畔李家嫁到石门楼,与父亲相亲相爱,生儿育女几十载,如今兄弟姐妹都已人到中年,家境富足,生活安康,儿孙绕膝,却不能再为年迈的母亲尽孝,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再过几天就是父亲节了,没有父亲的父亲节,我只剩下了对父亲的无尽怀念,如今母亲又驾鹤西去,陪父亲一起过节去了,明年我又要过一个没有母亲的母亲节。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时间在我回忆母亲的过往悄然离逝,东方泛白,天渐渐变亮了,我竟然又一次独自为母亲守夜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