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最为高深莫测之物,非云莫属。云,时聚时散,时有时无,来去无定势。聚散无常,让人难以捉摸,难揣其度。又引人无数遐思。
人间有一物,堪比天上的云,就是钱。钱是好东西,善人手中,则扶助弱小,建设公益。钱又是坏东西,不时隔亲情,不时隐善扬恶。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里写道,“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此句后来被林则徐写入一副对联,留作家训,“子孙若如我,留财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害得林家子孙不知纠结几代。
纠结有理。不同的人,对钱的看法,都大相径庭。从钱的别称就可见一斑。
清高至癖之士,如《世说新语》里写了一个小故事,就说了这么一个人。“王夷甫雅尚玄远,常嫉其妇贪浊,口未尝言‘钱’字。妇欲试之,令婢以钱绕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见钱阂行,呼婢曰:‘举却阿堵物!’。”这个王夷甫,自命清高,口不言钱,称钱为”阿堵物“,意为“这个碍事的东西”,这个钱的别称,后来成为清高之士深沉必备。
又因,古时“钱”字,左一金右两戈,取戈戈同音,叫钱“哥哥”。又是文人,改“哥”为“兄”,且因铜钱外圆内方,就,称呼钱为“孔方兄”。这个叫法,因北宋诗人黄庭坚诗作《戏呈孔毅父》中的一句:“管城子无食肉相,孔方兄有绝交书。”,而流传甚广。
钱还有一种称呼,叫“青蚨”。这个青蚨,是《搜神记》里记载的一种神奇的虫子。这种虫子,母子间有感应,不论相隔多远,母虫都寻得到子虫。用此母子虫的血,分别涂于铜钱上,怀子钱,使母钱,母钱复回,轮转无已。所谓聚宝盆,摇钱树也没如此方便。于是,后世商人,尤喜这个钱的别称。比如京城卖丝绸布匹的老字号“瑞蚨祥”,如今的“云蚨”集团等。
还有把钱称作“没奈何”,说的是,古有守财富绅,将银两融铸成一个巨大银球,好让贼子来了,偷不去,抢不走,“没奈何”。
还有古怪小说里,谈及钱成了精,自称“上清童子”。连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都有其记载。还将银子当药使,据说可以下火消炎。等等。
人小的时候,喜欢收集好玩但无甚价值的东西,和机器人瓦力一样。长大了,一般就只喜收集通货,钱了。古今都有贪宦,抄家抄出来的通货,让人叹为观止。甚至影响到社会经济的运行,减低了通胀,在古代甚至造成严重的通缩,使经济萎缩,生产和交易两不旺。一般群众,也是不嫌钱多,越多越好。庄子说,“不积钱财,则贪者忧。”没得储蓄,不贪者,一样忧。
不当圣人,观点迥异。老子在《道德经》里说,“圣人无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教人越不积累,就越多,越给予别人,自已拥有越多。这其中到底有个什么商业模式,要是研究通透了,那就青蚨飞来,财源广进了。难怪马云之流,成天神神叨叨地,尽研究这种东西。
《增广贤文》里劝人将钱看淡,“广厦千间,夜眠八尺,良田万顷,日食一升。”谈何容易?
就跟荒茶一样,开始不都求个汤香?茶合天道,是越喝越淡。这钱也一定合天道,也有个先看重,后看轻的过程。
只是,茶喝淡易,钱看轻难。
因此,轻钱浓茶者,不是一般人物。
定然腿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