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渴望有一个放牧灵感的绿原,一个灵魂的栖息之地,奢侈精神、消费才情、挥霍灵感的读书空间。然终没能实现,于是床头有书,成了我的一种生活姿态。
小时候的读书空间是硕大的。记得,每当父母去田间劳作,让我们帮衬的时候。我总是怀揣着小人书,在劳作的间隙,跑到田间地头在树荫之下,如痴如醉的看着。那小人书不仅有画家用线条勾勒的配图,还有文字的描述,深深的吸引着我这个不谙世事的孩童。那时的刘备在我心中,是一个清秀的形象。用他的智慧,建立的蜀国,这一正面的形象,一直到了大学,听老师讲历史时,才得以改变。对于曹操,我是深恶痛疾的,总会用铅笔把他的脸涂上,将他丑恶行径记录在这本小书上。 那时的小人书,同学之间互换着看的。父母是从不允许我们用钱买这些书的。我们总是偷偷的积攒着,一年终能完成买几本的愿望!我对中国的古典名著的认识就是从小人书开始的,现在想来,总是要感念那段童年快乐的时光。
稍大后,老师在成绩上的表扬,就成了我向小伙伴们炫耀的资本,因为有了它,我就可以向父母索取一个令人垂涎三尺的糯米团儿了。于是在门前的小河边,总会留下我大声朗读课文的身影,有时倚靠在树上,有时蹲坐在河边,我总会用各种姿势演绎着那段读书的日子。是它丰盈了我的大脑,教我用眼睛凝视远方。有时,我故意的大声朗读,就是想让父母听到,因为我最想听到的是父母在别人面前夸耀:“三仔很懂事,勤读书”。虽然有时装做不想让父母告知别人,可是内心深处还是荡漾着幸福的微澜。
白天没读完的书,只有蜗居在家里面接着读。那时三间的瓦房,是我全家人的居所。晚饭后,大人们都去河岸边去休息、聊天、说些闲话。要想读书,只有忍受夏季的炎阳给这座房子带来的闷热。 蚊虫的叮咬,大把的汗水,似乎要成了这个读书季最难忍受的时光。 那时的我已经会用毛笔了,于是学着蒲松龄为自己的书屋命名为“聊斋”,感知《西游记》的火焰山的温度,给这个读书的处所,题上“火焰斋”三个字。这恐怕是我对那段读书时光,最诗意的诠释吧!后来带儿子回老家,那堵白墙上,依然存留着“火焰斋”的墨迹。儿子还开玩笑说,爸爸小时候就会写毛笔字了,写的还不错。嬉笑之余,我还是要感谢我的哥哥。我的哥哥是当地有名的木匠。他可以在木器上用漆作画,还可以在木器上烙花,后来我想,我对于绘画和书法的悟性,是和哥哥分不开的。 那时的读书总会余犹未尽,床前放书,就成了我的一种嗜好。等到书从手中滑落,我才真正进入梦香。
有了儿子之后,床头放书,完全是为了给儿子讲故事。平时上班,都在单位。很少能顾及孩子,只有到了晚上,才可以与孩子在一起。虽然孩子还小,不能听懂读书的故事。但作为父母的,总希望孩子从小生活的在故事中,希望这些点滴的故事,能唤醒孩子读书的欲望。当《狼和小羊》、《狼来了》、《狐狸和乌鸦》的故事,我讲的都已经乏味的时候,妻子总是很殷勤的买来了《一千零一夜》《格林童话》,我试着将书面语言转化这口语,模仿各种人物的声音,尽量的生动些。而里面的很多故事却是我小时候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那时候的读书也许给我儿时书籍贫乏的一种补偿吧。
孩子上学之后,床头有书,更成我们爷俩难忘的共读时光。我读我的书,他读他的书。记得曾读过一篇,两只大雁恩爱的故事。大致是讲述两个大雁在南飞途中,一只眼受伤,无法起飞翔,另一只雁死守身边,不愿意独自飞向温暖的南方。于是双双冻死在沼泽中。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让我唏嘘不已,忍不住想妻子诉说。儿子却在一旁一脸不屑,我知道他正处在排斥异性的年龄,我曾为无法向他解释爱情是多么美好,困惑不已。也许儿子大了之后,就会明白,爱情乃人间大爱,不仅限于男女之间爱情。
儿子去外地求学了。我终于迎来,读书,买书,藏书的生活。遇贤者论古道今,谈天说地,自是如沐春风;倾听良师,诲人不倦的指点,不禁茅塞顿开;与同道好友,互诉衷肠,共同感受人性,至善至美,至悲至恨的真情。浸润在书中,物我两忘,这是何等的境地。夜深人静之时,每当安顿好学生,我就静静的躺在床上,泡上一杯香茗。拿起自己钟情的书,去追寻一种书的韵味。清晨醒来,总会是书籍满地。免不了被妻子数落几句,都这么大的人了,生活还没有规律。我总会淡然一笑:“这个夜晚过得很惬意”。
读书生情,譬如良友在侧。曾幻想着,有一个古色古香的书屋,错落有致的书籍摆放,一件青铜器,瓷器,木雕,竹雕,陈列其中。期许着每一本书籍,每一件艺术品,都有一段故事,可津津有味的演绎。然而,这种书房的品位和文化的厚重,因经济的拮据,终将不了了之。
床头有书,任夜间的蛙鸣自门而入,伴我徜徉于文字之中。体验回归本真的宁静与福慧,这才是一种真实的读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