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诞生之298出走
等了片刻,见尚道山还不开口,尚孝悌才斜眼看看他,问:“您看,让你说,你又不说了。”
尚道山气愤的问:“我说了管用吗?”
尚孝悌连连点头道:“管用,管用。你尽管说,我都听着呢!这您要是再憋出个病啊灾啊的,还要把不是赖在我身上。到时候我三奶再抡着菜刀去找我拼命就麻烦。”
尚道山把鞭杆狠狠地抽在前面干蹦蹦的土地上,说:“那说来还有什么意思,不说了。你好自为之吧,这些话也不要再对别人说,会成仇的。”
两人都沉默着。高高的天空中,湛蓝湛蓝的,没有一朵雨云。在白花花的阳光下,干渴的大地死气沉沉,荒凉的就像没有生命的沙漠。两人都有些坐不住,却又没有起身,广裘的田野里根本就没有遮阳的地方可以躲藏。
尚孝悌喃喃地说:“三爷,我想走了。”
尚道山一愣,闷愤的嚷道:“你去哪里?又要偷懒去找那个娘们儿,你还嫌昨天没有把你打死。”
尚孝悌望着白花花的远方说:“我想离开这里,出去走走,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尚道山诧异的惊叫起来道:“你说什么?”
尚孝悌说:“我想离开这里。”
尚道山问:“下关东?你怎么出的去,没有介绍信,你那里也去不了。出去了,也是被抓回来。”
尚孝悌淡然的道:“我想好了,要出去也不能往北走,这眼看就冷了,去北边不是饿死在路上也会被冻死。我听说南边一年四季都是春暖花开的样子,我就一路走一路讨饭过去,我想去看看天涯海角到底是什么样子。”
尚道山问:“天涯海角在哪里?只怕你还没有走出县里,就被五花大绑的捆回来了。我说你还是不要做这个傻事。其实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没有悔悟呢?历次运动,咱们村里都没有赶尽杀绝过,就你家这样的放到别村里去试试,就是有十条命也都赔上了。你就是一直不能踏实下来,要我说啊,你就踏实下心来,把你院子好好地收拾收拾,用不了十天半月的就能整治的像模像样。只要手脚勤快了,村里人自然就会另眼相看你。想想,咱们村出了多少地主富农,那家像你似的混成破落户的样子了?这个不能赖别人,路是自己走的,家是自己建的,人要勤快了,老天也会帮一把的。”
尚道山自说自话,根本不管尚孝悌听与不听,道:“如果你不能先从自己的改变开始,就算你能走到天涯海角还不是一个结果。你今年也快到四十了吧,浑浑噩噩的这么多年就过来了。实话实说,当年你爷当家的时候,那也算是书香门第,家里尽管从没有出过功名,可是你爷,你爹那都是出口成章,提笔能写大字的。咱村这些人家的家业是怎么置办下来的,其实大伙眼里都是明镜一样,刚开始的时候那个都不是地主富农,都是苦哈哈的一亩田一亩田的攒出来的。只是后来的子孙有不成才的,嚣张跋扈,干出欺男霸女的事由,才讨人厌了。”
尚孝悌叹口气说:“三爷,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在外面干过事的人,思想开通,我这才把憋在心底里的话跟你唠唠。也是跟你透个底,万一哪天我要是真的走了,您也别怪罪我的不辞而别。这个想法从我二哥走的那天我就萌生出来,只是觉得我要是再走了,爹妈连个扛幡的人都没了,才一直窝在家里,如今给他们也上了三年坟,这里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尚道山叹息一声,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后缓缓地开口问:“都说你家老大是跟着蒋介石跑去了台湾,有这回事吗?”
尚孝悌道:“谁知道呢?爹妈开始的时候还在暗地里念叨念叨,后来运动来了,是提也不敢提的,只说是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我觉得多半是被打死在什么地方了。”
尚道山说:“老二也走了,说是去参军,天知道他还能跑到什么地方,一晃也二十多年了,一直没有消息。你说现在你再走了,你们家就算是在北宫村除名了。可怜你家辉煌的时候,这周边两千亩上好庄稼地里两成半都是你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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