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1978:诞生之266毒药

1978:诞生之266毒药


忽然,冯清莲远远地站住,慢慢的转过身,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然后扬起胳膊又摆了摆手。

尚良正以为她终于决定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在招呼自己过去,便不由得小跑起来。可是再抬头,却发觉她已经转回身,继续走了。尚良正尴尬的停住脚步,傻傻的发愣,不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旧情难忘?还是旧情复燃?

这可是要犯错误的征兆!

尚良正索性在墙根下的阴凉里蹲下,卷颗烟点燃了,迷迷蒙蒙的吸起来,颠来倒去的考虑这事的前因后果。冯清莲为什么而来,她来了之后做过什么,说了什么,她透露出的有用信息就是她回了趟老家北京和她的成绩还没有出来这两条。

家里老人身体不好,可他们身边还有好几个孩子,她回去也于事无补,况且她曾经亲口说过,她之所以选择插队下乡就是因为跟家里人住不到一起,她想要换一个崭新的环境,来过自己向往的恬静优美的乡村生活。显然她的选择很让她失望和受伤害,广阔的农村新天地远没有想象中的美好,这里的贫苦和穷困是没有出路的绝望。

要不然就是这次又没考好,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管是她还是尚北沃,他们虽然一心的追求上进,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毅力有余,聪明不足。他们都不肯承认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但现实是高考恢复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们在这芸芸众生中连普通的平均线都不及,还奢谈什么大学。如果大学是这么容易就能考上,也就不金贵了。

尚良正想,跟她保持距离是最明智的选择。现在自己是已婚男士,与其说是正在追求上进的路上,不如说已经坠入深渊正在努力自救,不容再有丝毫的闪失。生活作风问题,往往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尤其是对于走霉运的人。高开高走平步青云的得意人士,可以坦然的接受桃花运之说,可是到了倒霉鬼身上就能扣上生活作风的大帽子。

他大步的穿过厂门,没有理会苟德全的招呼,径直奔回宿舍。屋里没有什么两样,床上被褥乱糟糟的团着,十来天都没有收拾过的地上除去尘土就是一截截长短不一的烟蒂。桌面上有落灰,只有靠近床的一面经常用的地方是干净的,摆着一只搪瓷缸子,也许冯清莲刚刚真的用它喝过水。

暖瓶里还剩下一个水根儿,他是三天前打的水,现在又不喝茶了,用不着天天去打开水了。搪瓷缸里有温水,他不由自主的端起来,凑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本来白开水就不应该有什么味道。

尚良正忍不住又朝四周用力的嗅两下,他总觉得空气中有一丝丝甜甜的味道,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的味道。冯清莲从来不擦胭脂抹粉的捯饬,用的擦脸油的味道是尚良正熟悉的,这不是那个味道。

他走出屋外,深吸两口气,把那味道忘掉。外面的空气就像用盐腌过,吸进喉咙里就再也咽不下去。他想,管这么多干什么,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再也没有什么情谊。如果走在路上,一个人掉进沟里,另一个人能够伸手拉一把,这就已经十分够意思了。

他朝车间走去。其实去不去车间倒是无所谓,自从他决定踏实下心来学习,如今车间里的八台机器他都基本懂得了操作,虽说不熟练,却站过去就能用,谁有点事也都开始有意无意的拉他过去顶班,暂时成了一块香饽饽,连小组长也另眼相看。不过,他出来的时候还是跟组长打过招呼说请两小时的假,提前下班。

走出宿舍区,他突然站住,转身就朝宿舍里小跑。他秉着呼吸走到屋中央,细细的品味着空气的味道。没错,就是这种味道,就是这种味道,上次回去石黄菊让他偷偷地捎回去的农药就是这种味道。为此,他还特意嘱咐石黄菊去跟母亲章道山和小侄女尚赐水说明白,刚洒过农药的蔬菜千万不能吃,就算用水洗净了也不能吃。他还让石黄菊把药瓶特意放置到高处的屋梁上,防止被孩子们误服了。

他浑身都冒出一层冷汗,伸手再次端起搪瓷缸送到唇边,浅浅的喝了一小口,浅浅淡淡的温水中分辨不出是不是也有那甜丝丝的味道。他的五脏六腑都开始抽搐,尤其是胃就像正在被硫酸灼烧一样的痛。他闭上眼,仿佛立马就看到冯清莲的手上举着一只棕色的药瓶,一口一口的啜饮,一直到把一整瓶都喝得干干净净,然后又端起搪瓷水缸,一口一口的饮水。“药效发挥好,就要多喝水。”他还能想得起,农资服务部那个高个子驴脸售货员开的那个不痛不痒的玩笑。

他拔腿朝外跑,就像疯了一样的去追赶冯清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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