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诞生之263告别
冯清莲出门,突然抬头,见远远的走过来一个人,虽然模模糊糊的,但她本能的直觉这个人就是张驰邦。她想要转身就走,却又停住,想着既然这样都能碰倒,还是见他一面比较好,就算这辈子两人的缘分不够,却也有牵扯,希望下辈子能够在一起或者永远都不要相遇。
她把药瓶塞进毛线小包里,故意低着头,等着张驰邦走过来主动搭讪。远处的人应该走近了,她有些紧张的微微抬眼,前方的路上空空荡荡,那个走来的人不知何时何地就拐了弯,进了哪个门面或者哪个胡同,已经无影无踪。
她的内心里有些失落,走过种子公司,又朝它旁边的深深的胡同里望一眼,都没有看到张驰邦的踪影。她便顺着路继续前行,她还有一个要去拜访的人,只要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她就可以无牵无挂的走了。
尚良正的厂子她不是第一次来,但这将注定会是最后一次。
她在门口跟门卫说找尚良正。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她眼中的门卫可不是普通的看门人,这是赫赫有名的保卫科长苟德全同志。
苟德全上下打量着她,一副明知故问的模样问:“你是他什么人啊?”
冯清莲十分讨厌苟德全的这种眼神,这不由得又让她想起在茄子地里被她干翻的那个男人。如果条件允许,她也想把眼前这个男人踩在脚底下,把包里的敌敌畏给他喂上半瓶,就算是试试药效。
苟德全见她不言不语,就当是害羞,不好意思说出来,自作聪明的接着说:“是嫂子吧?您请屋里坐,我去叫他过来。”
冯清莲说:“不用了,你让我进去直接找他就行了。”
苟德全殷勤的说:“要不我先带你去他的宿舍坐坐,等他下班?车间,你肯定是不能随便去的,这有政治纪律。就是我亲妈来了,都进不了车间的。”
冯清莲说:“他什么时候去车间了?不是在技术室吗?”
苟德全后悔的捂住嘴,心想言多必失,自己还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便又打着圆场说:“就是下车间去锻炼锻炼,为将来提拔做准备。”这话说的漂亮,可却逃不过冯清莲的眼睛,她一眼便识破其中的玄机,追问道:“他犯错误了,还是——”
苟德全慌忙解释道:“真的只是锻炼,工资一分都没少。”
苟德全和冯清莲虽然以前也见过面,可是那时两人基本没有交集,都没有印象。但是冯清莲已经明白他是把自己误会成了尚良正那个名正言顺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她本要解释一番,又想到自己都已经走到这一地步,就算冒充一次他妻子身份又能怎样,大概谁也不会吃亏。
苟德全全程陪着她一直进了宿舍,才退出来一溜烟的直奔车间去找尚良正。他不但是去通知尚良正他老婆找来了,而且还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撒谎,说是他娶得不是原来那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以前隔上三五个月就会来一次的那个漂亮的女知青,根本不是什么农村里的柴火妞。
尚良正匆匆忙忙跑回宿舍,果然看到是冯清莲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他诧异异常,站在门口一时进退两难,主要是搞不清楚冯清莲的目的何在。若是找上门来无理取闹,他也是无可奈何,最近本来自己就在走霉运,再有她这一闹,沾上点作风问题,大概也就真的该卷铺盖回家了。想通这个道理,他屋也不进,扭身就走。
冯清莲见他到了门口又要离开,不禁冷冷的喊住他问:“你干嘛去?”
尚良正只得停住脚步说:“打点热水!”
冯清莲冷哼道:“打水不拿壶?”
尚良正道:“这个壶是坏了。”
冯清莲抄起手边的搪瓷缸子轻轻地说:“有水,你不用忙乎了。”
尚良正只好倚住门框硬着头皮问:“你怎么来了?”
冯清莲反问:“来看看你,不行吗?”
尚良正长长的叹口气,语气尽量缓和下来,激怒了她没有什么好结果,还不如好言好语的把她哄走,现在低声下气都算不了什么。“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冯清莲凝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心神有些恍惚,她不明白自己怎就能突然下定决心放弃这个长期饭票呢?连她自己都在含糊,她到底想要什么呢?“没什么事,路过,就习惯性的拐过来了。”
尚良正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续,便倚着门框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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