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系原创首发 文责自负)

(一)
秋天是个伤感的季节。一场接一场的秋雨,看落花积满庭院。不由在心里念起那句:谁念西风独自凉?也许是人到中年的原因吧,多愁善感,悲春伤秋已然成为常态。
所有的日子好似昨天的复制粘贴。有理由相信这人间的日子,大抵都是相同的。
早晨方醒,听见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这个季节也就只剩麻雀在那里聒噪。想着今天镇里的工作。又要开始了从早上6:30到晚上10点,不属于自己的时光。一日又一日的重复,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格外的快乐,但也并不悲伤。
如同所有的日子,所有的人一样,躺在床上,首先拿起了手机。却发现昨晚上0点的时候有一个未接电话。号码很陌生,是以加➕和零开始的号码。晚上是手机是静音的,这种事是常有的,根本没当回事。刷了一会儿微信。早晨是未知的一天的开始,心情难免戒备而紧张。
上午赶到了单位,麻木的工作,麻木的与人交往。甚至麻木的与人陪着笑脸。因为是周三,单位距离家10km左右。我一般来说在单位吃食堂。然后到宿舍里休息一下。两点多的时候,开始下午的工作。
这是一个丝毫没有特点的一天。
下午3点的时候我正忙着工作,手机又响了。我一看又是那个带了加号前面是0的号码。竟然是个境外电话。想到网上报道,境外诈骗电话这么多。我又一次挂断了。一个多小时后,我正准备着下班。老家的一个远在深圳的自家妹妹发了一个微信给我。微信上只写了四个字:二姐走了!外加上一个流泪的表情。
我内心里咯噔一下,心突然抽痛得紧。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笑语盈盈的娇小可人的女子的形象。端庄妩媚的小圆脸儿,一双大而有神温柔的眼睛。我忙回微信问三妹原因。三妹也是简简单单的发一句:自杀!我们正前往美国。我再回微信,她久久不再回话,想必应该是在前往美国,处理二姐的后事的路上。那些往事历历在目,我的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二姐名叫杨明月。其实也就比我大几个月。原本我俩都是直呼其名的。只是我的丈夫杨益和杨明月在一个庄子里的,又是自家同辈的,所以为了礼貌我也随杨益叫她二姐。
我和明月是初中时候最要好同学。她似乎贯穿了我整个少年的岁月,记起那时候就记起了她。明月家庭的条件好,父亲在村里担任村长,那个时候的村长绝对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担任,并且会得到村里所有人的绝对的尊重和权威。
我五岁那年,父亲走了,终年不到五十岁。年幼无知的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母亲含辛茹苦既当爹,又当妈,把我们家姊妹三个抚养长大。
我16岁那年冬天春节刚过,终因积劳成疾母亲突发脑出血,也离开了我们。那年冬天特别寒冷,滴水成冰。后来许多年里,人们在报道天气寒冷的时候,总会拿那年相比。反正以后许多年都没有那么寒冷的冬天。
那时候我的两个姐姐都早早辍学,嫁为人妇。为了家庭做出很大的牺牲。母亲虽然识字不多,在她朴素的观念里,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对上学却是很重视的。两个姐姐的辍学,令她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无论多么艰苦她都执意供我上学。我清楚的记得,就算学校放假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睡过懒觉。母亲总是早早叫我起床说:早晨起来的心灵巧,起来读书呀。听我咿咿呀呀的读书,母亲就很高兴。在母亲的严格要求下,我的学习一直在全年级名列前茅。
母亲不在了,两个姐姐姐夫帮忙安葬母亲。我那年就要参加高考,大姐想到母亲的临终拉着我俩的手,久久的不愿松开,欲言又止。母亲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姐明白母亲的临终意愿。母亲最放不下的是她的小女儿,她不忍小女儿最后一年放弃学业。但又深知大女儿家的状况不忍说出口。这样僵持不下,这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大家都刻意回避着这个话题。
学校开学一周多了。这时,家住隔壁村子的大姑来了,打破了沉寂,她是来登门提亲的。(现在想起真是有点趁火打劫的意味儿。)对方是家住邻村,初中毕业上了卫校,在村里当乡村医生几年了,今年26岁了。名字叫杨益。“高不成低不就,条件好,挑剔得很。十里八乡的姑娘都上门提亲。”大姑说:“相差九岁不多,邻村还有差十七岁的呢。人家托我来说的,是咱家的福分。”他家里条件答应供我上学,无论考上中专还是大学都等毕业后再结婚。大姐二姐只要我自己决定,能看得出她们是想要我答应的。我没人商量一下,只有沉默。继续上学是想要的,但结婚是终身大事,那个人我见都没见过。好似把自己卖了一般。
就在这时,我高三班的班主任老师找上门了,问我开学那么久为什么没去上学?看到我家的情况,这个和善的中年女老师流着泪走了。老师一离开,我就毫不犹豫地告诉大姑,我答应了。能够继续到学校完成学业,得益于现在的丈夫杨益的资助。
杨明月人长得漂亮。家庭条件又好。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漂漂亮亮。小姑娘活泼可爱深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理所当然算是我们班里的“班花”。哪里似我一件衣服穿四季。
那时候我们的初中设在乡镇里边。我们同学全部来自于周边的村里面的孩子。学校节假日的时候,我由于没有父母,当然没有家。一般的都是到大姐二姐家去。而二姐嫁在外乡比较运。所以经常去的就是大姐家。大姐夫虽说一辈子吝啬小气,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在大姐家却有我一个难得的小空间。大姐懦弱不当家,我经常听见大姐夫大姐因为我的事发生争吵。大姐夫还当着我的面也多次骂过:“都找了婆家,为什么不到婆家去?要摆臭架子。就不要去读书了,打工好了。”所以我到大姐家去,也是低眉顺眼,唯唯诺诺。记忆里,同学们心心念念的节假日。对我却是不知往哪里去的煎熬。
清楚地记得那一年中秋节,同学们都欢天喜地地回家过中秋了,偌大的学校只剩下我一个人。上午大姐偷偷送过来的两块月饼和一个烤红薯。大姐告诉我她们要到自己的婆婆家过团园节,嘱我不要到她家去。我孤零零地躺在宿舍里通铺上,吃着那块来之不易的月饼,看到外面皎洁的月光。圆月就像一只雪球高悬中天,皎洁的月光,像水似地泻向大地。几朵灰白色,轻纱似的云朵覆着云朵绕在月亮旁。它用它温柔的清辉毫不吝啬的抚慰着孤苦无助的孩子。记忆里那晚的月亮是那么圆,那么大,那么美丽。这个城市万家灯火,每一个灯火阑珊处都会万家团聚,欢声笑语。而我却对着月亮流了一夜的泪。父母把我孤独的留在这人世间,我却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地……
大姐家距离明月家很远。但明月家距离学校近。那个时候是单休日,我们会在周三或者周六的时候用医用大玻璃瓶从家里带菜吃。明月回家带菜的时候,总是拿到学校和我分享。我在大姐家带的菜,永远都是快要发霉的咸菜。可是明月回家带的要么萝卜条炒小瘦肉,要么小虾米炒芹菜。
明月一到周日就拉我到她家去。我们会在她宽敞的大院子里洗头,并换洗衣服。三年来我到她里无数次。明月的爸妈对我也很热情。
这样日子久了,我隔一个星期不去她家,明月的爸妈还会不断的问原因。其实明月的爸妈是杨益的自家叔婶,他们都是善良的人,特别是是明月的爸爸,总是一副精明强干,笑容可掬,人又幽默风趣还随和的样子。他们自然是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并且知道我和杨益的关系。差不多对我就像对明月同样亲。
说实在的,我发自内心爱上明月家的生活氛围,最主要的是明月的爸妈对她的宠溺,真是羡煞旁人。少年的我,也就是在那时候,才真切的感受到一个孩子的生活还可以是这样被呵护和疼爱。一个十多来岁女孩子,还有可能得到那么多来自父母的无微不至的关爱。现在想来我是早熟的,可能我的坚强和独立,早已远远超过大多同龄的孩子。我早己不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
从明月家到学校。会路过一个很宽的渠道,渠道两边很陡峭。晴天的时候,上面有一个很窄的小石桥弯弯曲曲勉强的能过得去。但如果是夏天的雨季,持续的大雨,水位暴涨,石桥就会被水淹没。明月爸爸就会一路背着明月到渠道边,用温暖的大手拉着我的手,一个一个把我俩背过渠道的对面。当轮到我趴在明月爸爸宽厚的后背上的时候,闻到他身上一种很好闻的汗味,我会用手牢牢的攀着他的脖子上,把脸深深的埋在他的后背上。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体会到一个父亲的脊梁是那么温暖坚实!有一阵子,我都甚至内心里偷偷盼望下大雨的日子,并且能在那种日子到明月家住一晚,然后早上再由明月爸爸背我们过桥,并且那个桥永远不要走不到尽头——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他也是我的爸爸呀!
对于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子来说,不知为什么?这一切竟然曾经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现在想来,也可能是我的恋父情节作祟。)自己都恨透自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可处在那时那刻,我无力自控,我不得不痛苦的承认我对明月,除了羡慕可能还有深深的嫉妒吧。
(二)
初中三年,很快的结束了。我考上了中专。上了市里的师范学校。明月没有再上学,而是很快的就嫁了人。她人长得漂亮,当然嫁人早。也嫁的好。
古语说人丑就要多读书。像我这样不漂亮,千辛万苦得到读书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呀。那个时候家庭里装得起坐机电话的家庭就很少,更没有微信了。我俩的联系也就少了好多。好在杨益和明月住在一个村子里。而我中专毕业后就分到就在村里教小学。相互之间的接触还是保留着的。更何况明月的爸妈正好是杨益自家人,又曾经那么照顾我,很自然的成了来往的亲戚。更重要的是他们就住在不远的邻队里。
明月嫁到了距离我们村不远的另一个村里面的。明月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儿子。男方三十多岁了,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在北京工作,托人上门提亲,俩人算得上青梅竹马。结婚后就把明月带到了北京。他们在北京有了自己的家,还生了两个儿子。
杨益在村里给人看病,收入微薄。并且那些村民看病欠账又多。条件好一点的,年底还结账。条件差一点的。旧账加新帐一本一本的撂得老高。我在村里教书,那时候的工资根本没有保障,我记得我还和那些村干部一起,挨家挨户收粮食。儿子小老虎小的时候家庭的生活十分困难。
我们借住在学校里的一间漏雨的破瓦房里。在走廊上搭了一个没有门的小厨房。煤气灶白天搬出去用,晚上还要收到睡觉的那间小房子里面。那个时候除了上课我们就和村干部挨家挨户的收粮食,那个时候的农民,非但没有粮补,还是要交提留款的。我的几十元工资,还是要和我同村干部帮忙收上来的粮食的多少挂钩。
记得有一年春天。周日的上午,我带了三岁多的小老虎准备到大姐家去走亲戚。那条路必须路过明月的娘家。那天我从那儿路过的时候,明月爸爸叫住了我。告诉我明月来了。我很是高兴。推着我的破自行车。带着小老虎跟着叔叔去看明月。
我们已经很几年不见了。眼前的明月真是让我眼前一亮,较比印象中的明月成熟稳重了。变得珠圆玉润,珠光宝气。皮肤吹弹可破,画的很精致的妆容。一件金黄色时兴得体的旗袍。上面还嵌有鹅黄色闪光的珠片。穿在她苗条的身材上袅袅婷婷。显得整个人和我们农村这些小地方不相称的自信又优雅。——这时候的我们应该就是女人最可夸傲的年纪。可我自己知道,枯黄零乱的头发,用橡皮筋随意的扎着一个低马尾垂在后面,憔悴倦怠的脸,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这件几年前的旧衬衫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双脱了胶的旧皮鞋印象中破得露出脚趾头。
他的儿子比小老虎大了几个月。但瘦瘦小小,斯斯文文的样子。穿着漂亮的运动套装。我和明月谈起了分别后大家的状况。听明月告诉我她老公辞去公职到深圳下海做生意了。在深圳买了房,她也搬到了深圳。生意做的很好。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在深圳买房有多贵,并且明月的在深圳做生意其实就是开公司,身价那个时候起码有上千万。——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说到底还是没见识。
明月笑语盈盈,侃侃而谈。对我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尴尬。我竟然有点自惭形秽。——我活该就是一身绣的存在,而明月一出生就是在罗马吧。过后想到我穷人的脆弱并敏感多疑真是无聊又无耻。
明月问起了我的现状。我苦笑着,你看我现在这幅样子不就知道了吗?我几乎还是穿着几年前的旧衣服,骑着辆连泥瓦也没有的破自行车。小老虎也是穿的又脏又破,脸晒得黝黑,脏得像一只小花猫。可孩子可不会“自惭形秽”。那边竟然同明月的儿子打了起来。我俩慌忙去看,明月的儿子坐在地上正在放声大哭。问起来才知道明月的儿子有一只玩具毛绒小老虎,是那种眼睛会动,并且一拍就会发出虎啸的小老虎。小老虎羡慕的不得了,跟那孩子讨着玩,那孩子不肯松手。小老虎竟动了手,小老虎长得又高又壮,那孩子哪里是他的对手?被小老虎一把推倒在地。玩具想当然到了小老虎手里拍着。明月儿子坐在地下哇哇大哭。明月也不恼,拉起自家的儿子。用一种我都听不懂的方言,不知对孩子说了什么。半天那孩子才不哭了,还主动答应把老虎玩具送给小老虎。我劈手从小老虎手里夺下玩具,硬塞回明月儿子手里,那孩子躲闪着,躲到明月的后面。这回轮到小老虎哭了,边哭边大言不惭的说:“妈妈,我才是小老虎呢。他不是,我想要那个小老虎”。看到小老虎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当时我真是想有个地缝钻进去。那个时候那种电动玩具在我们这农村几乎没见过,应该是很贵重的。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明月拿过小老虎玩具。硬塞到小老虎的手里。我不肯,只把小老虎放在叔叔家的饭桌上。小老虎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我推着自行车头也不回朝前走,就是不看他。眼睛的余光中看到明月还拿着玩具站在那里,好像还有点尴尬。朝我们招着手。小老虎没敢要,但看得出他一路上沉着脸,极不高兴的样子。
晚上回家小老虎还向杨益告我的状。眉飞色舞地描述那个神奇的玩具小老虎如何如何好玩。杨益什么也没有说,只答应孩子回头到县城里给他买一模一样的小老虎。我看着说话的人,30多岁的人,挺着一个啤酒肚,一副油腻的样子,平常看着很顺眼的人,这时说话也觉得粗俗不堪。又穿着一条破旧的牛仔裤,一件变了形的T恤,一双旧人字拖。对比一下明月的光鲜亮丽,内心里五味杂陈。彼时真是觉得这难道说就是传说中的宿命吗?
(三)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这样又几年过去了。学校的状况也好了起来,盖了新的教学楼。小老虎也上了小学。我们也在学校的旁边,盖了三间平房。我在学校教书,杨益用其中一间房子开家小诊所,安居乐业了。
这期间明月不但有好消息传过来。什么明月老公出国到了美国做大生意。什么明月在深圳都有了整栋的写字楼。什么全国一线城市明月家都开了大公司。再后来听说明月还移民到了美国。偶尔明月也会回来看她的爸爸妈妈,但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她会通知我大家聚一聚。但是她每一次回来亲戚朋友围着她团团转。我俩连说话的机会就少了,在大酒店里吃饭几十号人乱哄哄的,大家众星捧月般围着明月团团转,我根本插不上话。有时明月主动和我坐在一起,再在一起聊天,也是说说从前的事,然后就是简单的寒暄。——他生活在大洋的彼岸,或许我们中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太平洋那么简单,而且还有万水千山。再后来我们加了微信,逢年过节会有一些问候。明月开始还会发一些在美国生活的动态同我分享一下。后来大家孩子越来越大了。家里的事越来越多。我的家也是搬了又搬。明月把她的爸爸妈妈接到深圳或者是北京常住。回到老家的机会就越来越少,这几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了。
明月爸爸妈妈老家的房子,后来卖给村里的一户自家人。明月在县城给父母买了一套大别墅,别墅装修的豪华奢侈。搬家的那天我们还去随了礼。那时我们都己经人到中年。但那时的明月好像吃了防腐剂,依然年轻漂亮雍容华贵,光彩照人。
自此以后,明月和明月的爸爸妈妈就极少到村里来了。明月有时也会几年不回老家,只托人把父母带走接到深圳或者北京见面。
当叔婶在县城的时候,我会在节假日或者他们生日的时候去看望他们。明月的消息,我也只有在叔叔婶子那里得到。
后来,明月的消息陆续传来。先是明月在国内一线城市深圳或北京都注册有公司。再在美国住上大别墅,并且在美国也有了上市公司。夫妻俩也成我们当地的名人。经常捐款给老家修路或者建学校。每年我们县里面的每一个二本和二本以上的农村户口的孩子成立助学金,直至孩子大学毕业。
我们依然过得特别平淡的日子,不好也不坏。相互的差距越来越大,好像都成为那个躺在微信列表里的“陌生人”。
(四)
近两年消息更少了。每一个家里的鸡零狗碎足以使人疲惫不堪。只是听说明月的儿媳妇怀孕了,那女孩是香港名门望族,香港是不允许做堕胎的。于是他们在深圳给儿子儿媳妇办理了盛大的婚礼。这场婚礼据说耗资几千万 。我们老家的县长都赶过去送礼,还遭到冷遇,根本没有人接待他。
明月的儿子在美国读完大学,在北京开家公司,明月夫妇俩投资上亿巨资,不足一年陪得净光,关门大吉。明月人家也陪得起只听说他的两个儿子好像头脑反应迟钝,都不随夫妇俩的精明。但人家的父亲有钱,投资儿子做生意当然不惜一切了。
就在最近两年会有消息传出说,明月的老公又养了小三,在外还生养了孩子。两人闹得很厉害。本来明月老公就很忙,国内国外两边飞。最后明月的老公干脆常年不回家。所有富豪的悲剧不可避免的上演,两人的婚姻最终以离婚惨淡收场。
最后一次见到明月是一年多前,那时候的明月回家办理叔叔的后事,不知道是由于丧父之痛,还是家庭闹离婚。反正明月已没有了从前的风采,变得沉默寡言,萎靡不振。
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念旧,还是学校快退二线了,人闲了下来。总是想起从前的事。想起明月对我的好。好想到和明月联系一下叙叙旧。我打了一大段微信想要聊聊从前,可是想了又想觉得唐突。只好删掉了。
有一年春节我发给她一句:新年快乐:!她没有回复我,我也就知趣的没有再发。
我虽然喜欢文字,但却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确切地说算是“凉薄之人”罢!就算接通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恐怕明月也有这种想法。终日为自己一地鸡毛的日子东奔西走。小老虎也大了,在外地参加了工作,我也要面临着退休。
人生的路就是这样,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事儿,在那儿等待着,终究也躲不过去。我或许很快会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帮助儿子带孙子。成为一只迁徙的候鸟——南漂抑或是北漂!
把养我的人养老,把我养的人养大。诗人李琦在《这就是时光中》说,我似乎只做了三件事:把书念完,把孩子养大,把自己变老。
(五)
我们我们都在岁月里愈行愈远。远到明月在大洋彼岸的葬礼,我都没法去参加。更谈不上见最后一面了……
明月去了!她在我最孤苦无助的时候,给予了我远超朋友的温暖和帮助。照亮我至暗时刻,我将永远无以为报了。
回想这一路走来,我是如此羡慕明月。在英文里羡慕和嫉妒是同一个词语。这么说我真的应该承认自己等同是嫉妒她了。既生瑜何生亮吧。
明月的起点永远都是我望尘莫及的终点。
东野圭吾代表作《恶意》中有句话说,我就是恨你,明明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明明你是那么善良,明明你知道我猥琐的过去还帮我保密,明明你一直在帮我实现理想。可是我就是恨你。我恨你抢先实现了我的理想,我恨你优越的生活,我恨当初我如此不屑的你如今有了光明的前途,我也恨我自己的懦弱,我恨我自己运气不够才能不够,我恨我自己还没来得及成功就得了癌症。我把对我自己的恨一并给你,全部用来恨你。
嫉妒是如此可怕……
如果说你真的是天上的明月,我充其量就是你身边最暗的那颗星吧?
我以为你一直都是神一样的存在。唯独忘记了你也是一个善良的普通人,你也有喜怒哀乐,他们也跟普通人一样有承受不了的身心打击,这与金钱,外貌甚至才能都没有关系。
明月也需要和普通人一样过着拥抱亲情,友情和爱情的日子,他们也需要被关心,被呵护,被重视甚至被看到。但往往被认为漂亮,有钱才气给遮挡住了,看不到他们背后的痛苦,觉得他们过得那么好不需要去关心了,普通人缺的是钱,但他们缺的是情。
“钱多不是幸福的保证,钱多少跟幸福没关系。我这么有钱,却这么痛苦。”在杨澜访谈录《一个成功者的告白——张朝阳的精神危机》中,曾经患抑郁症的张朝阳如是说。
他们是被忽视了的一群人。
当我们只是一味地关注自己,不去看看别人的生活,不去施予善意,那么心灵又会走向怎样的冷漠呢?
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
人生路上别走得太快,还请等一等灵魂。我无力回天,无力反驳,更无力改变。
光阴摇摇晃晃渐行渐远的,不只是身边的人和事,还会有那个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