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园秋思
若非张国荣在他歌曲《春夏秋冬》里用不能再动人的歌声吟唱过秋,我恐怕就要忽略这个并不讨人爱的季节了。
起初,我以为雅园中的秋与粤地他处的秋并无区分。毕竟是南方嘛,秋天无非凉一些,天暗一些,古人那份能见萧索而伤怀的情感也自然而然地淡了些。
但倘若留心观察,会发现重阳再往后十日,校园里便不经意地被披上了秋的面纱。深秋一到,雅园里数都数不尽的树,哪怕是再有气节的古木都会成全那些许泛着浅黄的残叶。风一吹,树便一摇,地上就多了几段浅浅的黄绿相间的画布,零散地铺展在昭明广场。逢周一清晨,都和沈某恰好在迟到之前提着大扫帚匆匆赶到广场:飒飒秋风,几只蓝精灵在一抹鱼肚白下、红墙绿影间轻挥扫帚,一地的落英拂过灰砖。即使人刚从慌乱中缓过神来,也能品出一顿恬静的诗情画意。偶尔一阵顽皮的风,叶子便索性跳起了黄绿相间的华尔兹。怪的是,扫地的我却以此为乐。私以为,落叶绿中透黄的颜色是最令人着迷的,好像雪峰河谷里领着小羊羔的牧羊女一般充满活力,又像配在少女发间的野雏菊般靓丽。比纯绿多了野性,比纯黄多了温柔。
信步竹轩楼荷池边,池塘里的鸭子昂首观光,身后留下数道拱桥似的曲痕,互相借着秋波眉目传情(实际上我也不确定鸭子是公或母),扑腾忽闪着翅膀,甚是有趣。啊!今年的的荷花格外残破,倒不显悲怆,在我眼中,闭苞里就敛着春的湿润、夏的酷热和冬的无趣。唯有秋,这般让人心胸开阔。天高气爽之下,人也变得光风霁月了。此时一人经过竹林,石板路旁是孔圣和文远的雕像。秋水、秋风、秋色,自然而然就有了秋情。霎时间颇觉忘掉自我,仿佛眼中的世界都以这座老校的视角呈现,面对的也成了之前、如今与之后的这条石板路,看着百年来朝代更迭。此时无论心中有无古人推崇的淡淡的闲愁,都是上上境。
雅园的秋天,不存在“无边落木萧萧下”那般的沉郁悲凉,但杜子美那对韶光易逝,壮志难酬的感怆之情,确实在秋才最能抒发。倒是刘彻《秋风辞》里“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两句与雅园景色有几分相像:秋风卸白云而飞,树木不复葱郁,纷纷而坠的金黄落叶,这是大雁南归的季节啊。赤墙琉璃瓦,绿树疏人道。纵使没有漫山红遍,雅园的历史底蕴一样能给人带来观感与精神上的慰足。扑面而来的除了秋风,还有百卅岁月的轻尘。
想着想着,耳机中悠扬的歌声随风而来,伴着吉他轻拨,“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秋风即使带凉,亦漂亮,深秋中的你填密我梦想,就像落叶飞,轻敲我窗……”唉,哥哥的嗓音同雅园的秋一样,不得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