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涉及的人物、场景、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买菜回到家,赵洪明仍然在床上扯着呼噜,肯定又是早上2、3点才进的门。
这些年,赵洪明的生物钟与常人不同,昼伏夜出,王丽文已经习惯了。
王丽文这个家在阳江北岸的“宜家”小区,是江北开发最早的小区之一,有20年了,楼房都是那种没有电梯的6层小高层,比较陈旧。
好在小区地处江边,离阳江一桥中心区域只一步之遥,购物、出行都方便。
更主要的,这小区就在于阳江日报的背后,赵洪明上下班只要走上5分钟就可到达。
或许是搬到这里以后,赵洪明才慢慢地改变了他的作息时间的?
不管他。王丽文自己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买的老鸡砍成大块,加了些黄芪大枣放火上炖煮;一条1斤多的鲫鱼清理好肠肚,用盐、姜、酒腌渍,准备清蒸;女儿爱吃的菜花也细细剖开;还要准备西红柿,做凉拌;小棵的上海青也洗净待炒……
虽然是家里的几个人在一起吃一顿饭,但毕竟女儿是嫁出去了的,回来蹭饭吃也要当她是个客人。
厨房里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茜茜他们还没有来。
王丽文把抹布打湿,几个房间转着抹灰,小的三室二厅,被王丽文收拾得干净整齐。
很多同事朋友已经搬进有电梯的高楼,面积也换成150—180平米的四室二厅、五室二厅。王丽文并不眼红,她不是那种爱攀比的人。
其实,王丽文和赵洪明也定购了一套比现在大的电梯房,只是新房交付一拖再拖。王丽文随便,这里住得好好的,晚一点就晚一点。
她现在的三室二厅,虽然每个房间小一点,但功能齐全已经够用了。比起之前的学校教工宿舍那一间房来说,不知要好到那里去了。
想当初,她那些同事朋友到她这个家里来参观,眼睛里都是羡慕的神色啊。
王丽文踅进卧室,想叫赵洪明早一点起床。
赵洪明四肢伸开躺在床上,打着呼噜睡得正香,空调机对着床头发出很大的声响。
空调也老旧了,修了几次,之所以没换掉,是因为它还能制冷,但声音也实在太大,吵得人心烦。
王丽文自己睡觉一般不开,她用一把鸿运扇就够了。
想住新房,赵洪明的心情要比王丽文迫切,但实际情况却是,住这老房子却是最方便赵洪明的。
“洪明,洪明,起来吧,等下茜茜她们回来吃饭,你起来蒸鱼,你弄得好吃些。”
为了让赵洪明参与做家务,下厨房,王丽文时时注意采取表扬+激励的方式,但一直收效甚微,因为他很少能在正常下班的时间里回家。
赵洪明下班后不着急回家,与他的职业有关。
当记者的,不象当老师的要早起,看学生早操、早读的情况;也不象公务员雷打不动的按部就班;他们采访,写稿,都是自由安排时间。
一般是上午出去采访,下午写稿,有时要等数据、等领导签字,回家就推迟得晚些。
赵洪明这三十多年记者职业生涯,生活的重心一直在家外。
最初,当个记者,要采访,也要赶写稿子,还有那么多市县乡三级的政府部门和单位的宣传干事要应酬。那些年他是报社里公认的业务尖子,报社外的朋友戏称他是名记(妓)。
后来当了部室主任,采访活动少了,但要负责保证本部门记者稿子的质量,每天下午要等着审稿子,然后有朋友、同事等不同人组成的牌局等着他。待他都完成了这些,时间也已经到了下半夜。
王丽文叫了几声,赵洪明的呼噜声只停了2秒,继而又响起来。
王丽文上前把赵洪明摇醒。
“你让我再睡一会,我今天早上才回来的。”赵洪明还在半睡半醒间。
“打了一整晚麻将?”
“没有,麻将早散了。回到办公室在电脑里下围棋,对方真无聊,就是不肯认输,害得我陪了他这么久。”赵洪明声音越来越小,转而呼噜声又响了起来。
王丽文无语。
赵洪明贪玩,在报社里有目共睹。
这些年来,他对所谓“益智游戏”的热情从来没有断过。最早以前打桥牌,下围棋,后来是三打哈、斗地主,再后来是一把抹,搓麻将。
赵洪明被单位的人起了“小耍公子”的外号,因为同单位里还有2位是“老耍公子”。
他们被大家以为是不用回家做饭菜,不用管孩子,在家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老婆也没意见,甘心为他们服务的。
王丽文怎么可能没意见?也曾经怪过那两“老耍公子”,说他们把赵洪明带坏了。
可那两个老男人却嘻嘻哈哈,还厚颜无耻地对王丽文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带坏他的。我们男人嘛,总要玩一样,不是玩人就是玩牌。我们不玩人,我们只玩牌。”
喔唷~,好象他们不玩人,已经是给了他们老婆好大的面子和恩惠了似的。哼!
王丽文顺手用抹布在房间电视柜上抹了几下,又踅出来,叹了一声大的。
这个老公算是无药可救了。
最早,王丽文还对老公的牌友们有意见,认为是他们带动的。后来发现赵洪明在没人喊打牌的日子,在家里好似困兽,不停地给这个打电话给那个打电话,直到邀齐牌局班子,人才觉得舒坦安静下来。
王丽文想不通,这里面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诱惑力。
她记得,早先玩纸牌时,是不用钱的,谁输了写个承认失败的字条交给赢的人。赵洪明就收藏了很多纸条,经常拿出来品评炫耀。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就玩钱了,先是小钱后是大钱,把出差的差旅费,采访得的红包钱都玩没了,就取工资玩。
十多年前那一次,赵洪明动用工资去打牌,被王丽文发现,大吵大闹以离婚相要挟,赵洪明才有所收敛。不然,还不知他今天会成了什么样的赌徒呢。
最近几年,赵洪明在职务上退居二线,既不用写稿子也不用等着审稿子了,但依旧还是有没完没了的各种牌局。即使没人现组牌局也没关系,电脑里还有围棋、麻将、字牌的各种游戏,照样让他乐此不疲。
王丽文讲过,劝过,叫喊过,咒骂过,没有任何改观。最后放下,随他去了,但脸上越来越少了温顺的笑。
赵洪明晚归以后,回家看得最多的是王丽文的木然和不理睬。觉得还不如多在外边呆久些,又是更多的晚归。
夫妻俩慢慢地进入没有热情,缺少爱意交流的婚姻氛围。
对对方没有了要求,也不愿再付出关心。
心就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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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小姨怎么样了?”饭后,茜茜帮着王丽文收拾餐桌,洗刷餐具。
茜茜长相取了父母的优点,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身材苗条高挑。梳着左长右短不对称的直发,穿着白底碎花、前短后长的衣裙,显得时尚前卫。
她知道姨父去世的事,那时她正好和马克外出,给一对新人拍摄祝福短片。
王丽文把先后的情况告诉了茜茜。
“怎么可能是这样的?”茜茜大叫起来,小姨可是茜茜以前的偶像,茜茜最早的理想,是成为小姨那样的老师。
姨父和小姨的恩爱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马克正拿着围棋篓子,准备陪赵洪明下围棋。听到茜茜叫喊,赶紧过来问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你下棋去。”王丽文不想对女婿说这些,如果茜茜要告诉他,等他们回去说好了。
“还有呢,你小叔……”王丽文要讲出来,省得把那么多的事憋在心里难受。
茜茜眼里现出悲悯的光,“嗳哟,婶婶怎么办呀?”
“我不知道呀,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王丽文好象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忙不迭地把这些家族里私密的事全盘托出,反正女儿已经是成年人了,她会有她自己的判断和意见。
“小叔那种人,整天西装革履,头发锃亮,我看他那趾高气扬的土豪样,就知道会干出这种事;小婶真倒霉,摊上这么个花心老公;启运老弟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小妹妹,会不会发飙?”
茜茜摔出一连串看法和问题。
她平素对小叔叔的评价一贯还好,低评价的出现完全是因为同情小婶婶。
“是吧?你怎么和我一样的感觉啰。其他的我不太知道,要问你爸爸。”
“母女同心呗!”茜茜对着妈妈做了个鬼脸。接着低声问:“爸爸是什么态度?”
“谁知道他是什么态度?刚开始唉声叹气,这一向没见他作声涅。”
王丽文估计赵洪明应该和小弟或是父母联系过了,有什么情况,他不说她也就不问,省得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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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小叔叔的事现在是什么情况啦?”茜茜摔摔手上的水珠,进了客厅。
赵洪明和马克已经在桌上摆开下棋架式。
听到茜茜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王丽文会跟茜茜说这事。
“这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不用管。”
“我可不是小孩子咯。我不管你是什么态度,我的态度很明确,我只认婶婶的,别的女人一概不认啊。什么东西嘛?”
“你说谁是东西?”赵洪明不高兴地责问。
“小叔和那个女人呗,难道我还说错啦?难道他们做得好?难道你是支持他们的?”茜茜伶牙俐齿,问号一个接一个。
“都说了,这是大人的事,不用你管,你认不认有用吗?”赵洪明也气急起来。
赵洪明的态度让王丽文也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知道有其他情况?不管怎么说,他在家外还有老婆孩子,这就违反《婚姻法》了,这种违法是可以去坐牢的。”王丽文咨询过丹姐了,话也说得理直气壮。
“难道你会去认那个女人作你的弟媳?我是不得认的,即使荷花和小弟离婚了他们再结婚,我也不会认。我不得让那个女人进我的家门,你可要记住这一点。”
王丽文对着赵洪明高声地又补了一句:“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最可恶了!”
“爸爸,这个事情你是什么态度?”茜茜盯着赵洪明。
“那是小叔家里的事,我会有什么态度?我有态度又有什么用?”赵洪明从棋盒里摸出一粒棋子,也扯起嗓子对着女儿叫:“这事与你无关,你不用管!”
“我才不想管呢,但小叔的行为已经伤害到了婶婶,你也应该遣责他!”
王丽文对着赵洪明:“你应该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不然你让荷花怎么想你,怎么想你的父母?她嫁到你们家二十年,受到欺负伤害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她讲话,你让她怎么受得了?”
“你们不要逼我!”赵洪明站起来高声叫喊。
马克扯住他的袖子:“爸爸,莫理她们,我们下棋。”
“下什么下?不下啦!”赵洪明把手上的棋子往桌上一丢,手在裤子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钥匙,气呼呼出门走了。
“你们都怎么了?”马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无所适从。
“妈妈,你看,爸爸是这个态度。”茜茜很不满意。
“兄弟是手足,就是这个样子吧?”王丽文摇头,心情沉了下去。
“看来,只有我们向着婶婶啦。爷爷奶奶那里,想要他们维护婶婶,也不要指望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