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见缪然的时候,我在小区遛狗,罗先生给我养的一只金毛,叫米辣。
罗先生说金毛最通人性,他走了,米辣会陪着我。米辣已经五岁多了,还是很有朝气,我在后面牵着绳子一路小跑,那样子特别滑稽,不是我遛狗,倒像是狗遛我。当时正是吃过晚饭,学生下学的时间,米辣横冲直撞撞翻了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小姑娘。小姑娘不哭反笑,坐在地上抱着米辣脑袋用力揉。眉眼真是好看啊,我想,好像,还有些似曾相识。然后我抬头看见了缪然。
缪然见我也是一愣,“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上次见缪然时我大四,为了一个不喜欢我也不喜欢短发的男人剪了短发,一个人坐在学校主楼前的旗杆下发呆。缪然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见我,“嗯?见我?你不是在北京上班么?你不是结婚了么?你干嘛要见我?”“”见了再说吧。““好。”像很久之前一样,我们在操场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又一圈,缪然说“我离婚了。”“孩子归她。”“认识一个月就结婚了,结婚一个月就离了。”我心里一酸,只调侃了句“结婚一个月就怀孕了,你挺厉害。”
缪然笑,“我还想你。”
我还想你,我又何尝没想你,缪然毕业的时候我大二,因为情绪低落随意的答应了一个错误的人,缪然知道后打来电话劈头盖脸一通骂“你最适合的人是我,我想双十一跟你表白的,你就那么耐不住寂寞么?”然后关机、换号,去了一个特快车二十多个小时的城市。领毕业证的时候回来找我,“要不你们还是在一起,我不在意做第三者。”“可我在意。”之后我们探讨过很多次这个话题,都不欢而散。最后以我在陌生人私信中看到缪然发来的结婚照画下句号。
私信里,缪然说:“我不能继续喜欢你了。”
喜欢?缪然喜欢过我么?是喜欢的吧,他会为了我想吃一份雪花酪大中午顶着烈日走很远,只因为我说那家的最好吃;会半夜一两点给我打电话蹲在楼道里给我唱歌;会像个孩子一样跟我说,‘我要送你个小刺猬,白色的,你喂它吃苹果就好了。’可是真的喜欢么?每次打电话他都在絮絮叨叨说他的前女友,放下前女友之后又在絮絮叨叨说另一个很娇小的姑娘。‘我很喜欢身材高挑的姑娘诶,就像你这样,不过那个姑娘让我很想换种口味,你觉得怎么样?你觉得我们合适么?’
“你觉得我们合适么?”大四时缪然再来找我时也说,缪然说我很后悔没早点跟你说我喜欢你,也很后悔拿那个姑娘试探你,更后悔为了忘记你随意地结婚生子。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不好,我也是,你说我们还有可能么?你觉得我么合适么?
那时的我煎熬许久也没说出那句“合适”。不然也不会八年后的今天久别重逢缪然。“你姑娘真漂亮,你太太也一定很好看吧?”“我没再结婚,孩子她妈后来又嫁人了,带个孩子终归不方便,就把抚养权转给我了。你呢?”“我?我一直是一个人啊,倒是也谈过几个男友,还是都不能走到最后,哝,这狗就是前男友走的时候留给我的。”
“那你觉得我们合适么?”“合适啊。”
小说里都那么写,电视剧里也是那么演的,可我们的生活终归不是小说电视剧啊。当我刚问完“你太太也一定很好看吧?”一辆红色的车就缓缓停在了我们身边,开车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满脸的胶原蛋白,没有丝毫时间路过的痕迹。“孩子她舅住在这个小区,我和爱人带孩子过来玩。那我们先走了啊,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我和缪然终将没有再见,上帝给你的东西,如果你执意不去拿,上帝会把它收走的,哪那么多千回百转,哪那么多久别重逢。
走,米辣,我们回家,爸爸出差要回来了,我们收拾收拾去接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