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妞住在我们邻村,相距不远,离我们村大概有二里地的距离。他们村是我们去镇上的必经之路,偶尔路过会看到一个傻乎乎的女孩子,长着娃娃脸,五官缩小到一起,很紧凑,一看就给人一种智力不佳的感觉,流着鼻涕,脸脏兮兮的,看起来12岁左右的样子,可能实际年龄不止吧。因为与她不熟,也没有去关心和研究她的相关信息。
后面大学毕业后,参加了工作,偶尔回家,会听到村子里经常有个女的,站在村子高处天天不停的喊“圈,圈,圈”,一声接着一声,我问妈妈:“那是谁啊?一直在喊圈叔”。妈妈说:“那是你圈叔刚娶的媳妇,叫勤妞,从小生下来就有点傻,有人介绍给你圈叔,他想着傻也行,好赖能生个娃”。
来说说圈叔吧,圈叔兄妹有五个,家里父母生了2男3女,他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哥哥和姐姐都已结婚成家,到圈叔该适婚的年纪,上门说媒的人少之又少,虽然他家已经盖了新房子,父母很勤劳,省吃俭用,家里常年养着一羊圈的羊,大概有一二十只,大羊生小羊,羊养大了卖一些,应该也挺能攒钱。按我们那里的老一辈的传统,父母晚年都是跟着家里最小的儿子养老送终的。圈叔是家里最小的儿子,等将来两个妹妹结婚了,父母的家产都是他的。就算是这样,他家的家底也算深厚,依然是没人上门说媒。因为圈叔从小就像没长开,脸又小又丑,身材也不高大,虽然智力还行,但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差强人意,稍微讲究点的女孩子根本看不上他,圈叔的父母愁的天天睡不着觉,各种找人给他说媒,想办法,还是没着落。直到有一年,不知道是谁给出了个缺德主意,弄了个三家大换亲。换亲的主角关系是:(1)圈叔的大妹妹春姑嫁给外村一个男人(不知名)(2)外村那个男人的妹妹嫁给我们村叫信叔的人(3)信叔的妹妹玉姑再嫁给圈叔。如果一切都按节奏走的话这几对除了圈叔有点丑,其他两对都还算是郎才女貌,也不算将就,凑合过也不会太差吧。当时给村里所有人的感觉是,春姑应该是看上了外村的那个哥哥吧,外村的妹妹应该也看上了信叔吧,原因是他们前两对都很顺利的结婚了。虽然不是一次性办的婚宴,时间相差也不是太远,他们婚后给人的感觉是前两对婚后过的还是不错的,没听说过吵闹,回娘家,打架类似的事情发生,都在各自婆家相安甚好。
事情好巧不巧,到玉姑和圈叔这一对这里,就出了大问题,顺顺当当的节奏卡壳了,不知道是没排好日子还是八字不合,还是根本就不能过到一家似的。在婚期还有半年的时候,玉姑失踪了,村上人到处帮着找都毫无踪影,找了几天的最终结果是:玉姑失踪的同时,我们村上的另一位男人也在这时候失踪,她俩相仿的年纪,在这之前村上人对他们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失踪后很久大家议论讨论最终才搞清楚俩人这是私奔了。和玉姑私奔的男人,简称建吧,,家里有5个男孩子,建排行老三,大哥已结婚,二哥属于倒插门,到他这里,虽然长的人高马大,浓眉俊眼,人也不傻,还是很聪明那种。俩人同时失踪,在我们那个200多口人的村子里,真的是个特大爆炸性新闻,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玉姑的母亲我们从小都没见过,和玉姑的爹结婚后生了2男2女,因为娘家在离我们几百里的地方,在一次回娘家的时候找了个借口跑了,据说是当年活不下去,太穷,玉姑的爹说她后来又嫁了一家,到底是真是假我们不得而知。从此玉姑的父亲既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四个孩子长大,也真的是不容易,受尽了苦难,一辈子就围着孩子过了,再也没找老伴。
玉姑和建私奔后,玉姑家里静悄悄的,应该是玉姑的老爹已经经历过曾经老婆的出走,又遇上玉姑私奔这个事情,抓狂崩溃无所适从,丢不起人,抬不起头。他们住在山岭那边,本来就过来的少,这下更不见人了。我们这边的人也很少过去他们那边,玉姑的爹从不来村子人多这边走动。建的家就在我家后面,那段时间眼看着建的母亲天天哭,天天哭,每天眼睛都是红红的,大概哭了一个多月后两眼几乎就看不到东西了,走路都要家人搀着扶着,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大概在两三个月后,玉姑和建回来了,可能外面日子不好过,混不下去,没钱啥的,各自回了各自家,再也不见走动,也没见两家走动说媒,更没见俩人往一起走,就像已经闹掰分手了似的,从此两家和两人毫无任何瓜葛,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听说是建家人不同意俩人交往,过了两年,建又以倒插门的方式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离开了我们村。
又过了一段时间,春姑带着女儿回来了,那是一个好可爱的小娃娃,才几个月大。因为春姑的嫂子家在我家隔壁,她没事会去那里,我没事就会过去逗逗小娃娃。春姑这次回来后一住就是几个月,本来我们都以为只是回趟娘家,后来看她也没有再回去婆家的打算。再后来春姑的女儿不见了,听说是春姑嫂子的娘家嫂子生了儿子,正好没有女儿,然后春姑的女儿就送走了。信叔这边一直听说是夫妻恩爱,信婶我们见过一两次,柔柔弱弱的,也挺好看,怀孕快生了,肚子挺大,也回了娘家,后面听说生了一个男孩,再后面听说孩子也送人了,信叔去接媳妇那边不放人,接不回来。这个三家联姻以失败而伤害性极大的方式而告终,成功祸害了两对本该美满的婚姻。参与的所有人被伤害了一圈重新以再也回不去了的方式重新回到各自家中。
后面又过了一段时间玉姑结婚了,嫁给她大姐家附近的一大龄个男人,据说是大姐说的媒,比玉姑大10岁,结婚时我们送亲去过,那男人家里就几间房子,挺穷,那家就一个老娘带着儿子。再后来春姑也结婚了,嫁给我们外村,结婚的时候我们见过那个男人,看起来斯文柔弱,后面听说和春姑结婚生了娃后天天不出去工作,说没动力,不想去。信叔一直单着没结婚,其实信叔长相还不错,人也很好。信叔的弟弟嘴巴甜,会来事,后面反倒娶了一个媳妇回来。圈叔也是一直单着,好几年也没人说媒,妹妹也已出嫁,圈叔的母亲年纪大了,老年痴呆,圈叔的老父亲天天走哪都带着圈叔的母亲,有一天圈叔的老父亲带他母亲去割荆条的时候从路边掉了下去,当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当120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后来圈叔的母亲就儿子女儿几家轮着养,直到他母亲去世圈叔都还是单着,换亲的大妹妹后面再次离婚,过不下去了,再后面又嫁给了一个有孩子的二婚男人,听说过的也是磕磕绊绊。
圈叔和勤妞结婚后,虽然勤妞傻傻的,但是却知道自己以后就是这家人了,很少见他跑回娘家,据说勤妞傻,哥哥嫂子经常打她,也可能是一方面原因吧。她知道圈叔是他的男人,所以一眼看不到圈叔就在村上叫,整村的人都听的到。自从勤妞嫁到我们村后,各家的小物件,菜地的葱啊蒜啊,总会不经意的变少了,后面有人看到是勤妞去拔的拿的,说了她也不听,后面大家都不说了,随她吧。只不过没狗的家里,窗台上再也不会随手放东西了。虽然东西小,但是用起来没的时候也误事麻烦。圈叔家里养了一条狗,勤妞可能经常会喂它,所以勤妞去哪里的时候狗也会跟着她,就这样一人一狗搭档着,日子也过的相安无事。
勤妞刚嫁过来时候,虽然她人有点傻,好赖顾家,会看门,拿别人东西都往家里拿,其实圈叔对他也还不错。结婚两三年,她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可能圈叔带他去医院检查过,听说是她没有生育能力,后面断断续续的听说圈叔在勤妞做错事的时候会打她。他们从别人家抱养了一个男孩子,村上的人都说造孽啊,他家那种情况,孩子跟着遭罪,那个孩子小的时候圈叔的嫂子帮着带,会走路的时候就勤妞带着到处跑,到了上学的年纪,可能上的是住宿学校,我也结婚在外地很少回去,这个孩子我也一直没见过,圈叔经常出去打工挣钱,勤妞在家。再后来不知道谁给勤妞出了个主意,勤妞就每天带一条绳子,两米多宽的路,绳子从路这边拉到路那边,不给钱不让过,每次给个五毛或者一块钱就放行。虽然大家都嫌烦,但是为了尽快能通行,也就破财免麻烦,给点钱或者吃的东西了事。勤妞家里的那条狗,后面不断的会偷偷咬人,咬伤了村里好几个人后,再也不敢放出来,可能在家里拴着,从此勤妞出来就又是一个人了。
老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上次给妈妈打电话,说起最近很多人无缘无故失踪的事,妈妈说勤妞没了,我很震惊,妈妈说勤妞经常去路边拉绳,估计被坏人给惦记上了,遇到坏良心的坏人了,安了坏心眼,把她拉走到我们临市,一个多月后才发现,尸体在玉米地里扔着,身上该没有的都没有了,估计是被卖了qg,到现在都没破案。
除了震惊了,也同时为她难过,如果一直这样傻傻的,不愁人间疾苦该有多好,能傻傻的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结局,但是她的生命最不该的结局却是以这种最想不到的结局落幕,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