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情未了

深夜,狂风大作,下午天气预报的信息说台风即将登陆。

正熟睡的航宇被外面哐哐的声音而吵醒,听这声音的来源像是从客厅的方向,明明记着睡前已关好了窗,犹疑了一下,航宇还是决定起床去看看。

伸手去拉灯,却发现停了电,也对平常台风来袭都会停电,还好有手机,航宇把手机的电筒打开光着脚径直走向客厅,哐哐哐的声音一直在持续,时轻时重。

原来是有一扇窗户被台风吹开了,金属的锁铅撞荡着墙壁,才发出刚才的声音。航宇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伸手去抓窗檐。

就在这时,一阵风刮了过来,飘来什么东西遮住了航宇的眼睛,脸上痒痒的,航宇赶紧用手扒拉着,咦?怎么像是根根头发,航宇拿起手机照着眼帘正前方,一照不打紧,吓得航宇手机掉到了地上,呼吸也变得急促,航宇不由吸了一冷气,踉跄的倒退了几步。

他想跑,可脚就像钉了钉子,动弹不得,外面已要下雨,雷鸣电闪交加,手机已不知道掉入哪里,只有时来的闪电透过未关好的窗外照进了客厅,而这种光亮却大过于手机光亮,让航宇更加清晰地看到眼前的画面。

图片发自简书App

窗外站着一个人,不,确切地说是飘浮着一个人,因为航宇住在七楼,窗沿外是悬空的,没有可立足之地,可这个人却一直立定在窗口。

只见被风刮起的头发,飘散在整扇窗的缝隙里由短变长,由一根变一束延伸到客厅,女子的脸全被头发遮盖了,看不清长相,一身白衣长裙,被风刮起的衣角像悬挂的白大褂,闪电从她身上掠过,可隐约看见被头发遮住的脸,白里透着一丝绿,略见大红唇。

航宇吓得已经说不出话,两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对峙着,航宇从惊吓中扯着嗓子叫出了声:妈呀,鬼呀,鬼呀……双腿打着颤,想挪动却提不上劲。

女子听到航宇的惊叫声,缓缓的抬起头,悠悠带着让人感觉空灵的嗓音说着:对呀,我就是鬼呀,你竟然一眼就看出了。

航宇听女子这么一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牙缝打着颤说:你.....你.....你....想要什么,我....我.....我......我都给你....

女子用手扒拉开脸上的头发,一闪电过来,让航宇看真切了她的脸,她的眼是血红色的,脸上苍白如纸,不似人的腮边是红色,她的腮边是泛着清绿,嘴唇略为上翻,大红唇色,嘴角处渗透着斑斑血迹......血迹?难道女鬼刚吃了人肉?

这么一想,更是让航宇胆战心惊,差点吓尿了,女鬼看着坐在地上吓蒙的航宇,竟抿嘴轻笑,说道:你是第一个没被我吓晕过去的人,应是有缘人,公子无需害怕,小女子见今夜风太大,无奈头发又太长,出行实在不便,只想寻得头绳一用。

航宇手心冒着冷汗,惊魂未定地说着:头....头.....头绳呀,我屋内有,我去帮你找找。

女鬼听航宇这么一说,嗖啦一下从窗外飘进了房内,伸手去拉坐在地上的航宇,航宇看着那双白中泛青的手,长长的指甲像尖刺的匕首泛着白光,航宇心里默念了无数次:阿弥陀佛.....

又不敢拒绝,怕激怒于女鬼,想起电影里播放的女鬼吸血的场景。只得发着抖伸了手过去,让女鬼把自己拉了起来,女鬼的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靠近的女鬼让航宇打了一个寒颤,明明是六月的天,却有着寒冬的冷。

起了身的航宇摸索着朝卧室走去,女子紧随身后,航宇记得前任有几根头绳放于床头抽屉里,自己一直也懒于收拾,没有丢掉。

航宇从来没觉的客厅和卧室的距离有如此之远,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走到了卧室,终于摸索到了抽屉里的头绳,递给了女鬼。

女鬼鲜红的眼珠看着头绳,不由变得更加了明亮,像极了玻璃弾珠,看起来女鬼神情极其兴奋。

航宇在心里一直祈求:菩萨保佑,快点天亮,快点天亮.....

女鬼貌似并没有立即想离开的打算,而是一直巡视房内,像在找寻什么,航宇壮着胆问了一声:小姐,你是还缺什么吗?

女鬼轻声应道:恩,太久没梳头,已不知如何下手,从前都是娘亲帮梳头,自己从未梳过,要不你帮我梳吧?

航宇听女鬼这么一说,双腿啰嗦的又不听了使唤,不知如何是好,从前只帮前任扎过马尾,可这是鬼呀,帮鬼梳发这说出去不得吓死人呀,从前想都不敢想过,如今还要亲自动手。

女鬼不等航宇說话,径直飘向了梳妆台,坐在了梳妆台,航宇也是没了办法,硬着头发走了过去,原来漆黑的房内,却被女鬼发白的衣裳衬得透亮了。

航宇抖着手找了一梳子,一直不敢看镜中的女鬼,只有低着头抓起散落一地的头发,尝试着扎一个马尾。

女鬼见航宇笨手笨脚的样子,嗤笑出了声,打趣的说着:你怎么跟我一样笨,连头发也不会梳,唉!早知道我该跟娘亲学梳妆了。

女鬼说娘亲的时候透露中一丝伤感,航宇渐渐的觉得其实这女鬼除了长相让人害怕些,其实也并不可怕呀,心渐渐的放松了许多,不由好奇问道:你是孤魂野鬼吗?为何不去投胎?

女鬼轻叹了一口气说:我原是富家千金,姓兰,名心燕,父母将我许配给了知县做二房,那是一个跟父亲一样大的老头,满脸赘肉,老气横秋,看到就让人心生厌恶,更别提朝夕相处,在一次游玩庙会花灯时,遇见了于郎,我与他一见倾心,被他儒雅气质深深所吸引,可他是一介穷书生,家中无良田无房屋,父母亲自然不会答应我与他交往,而我们只能偷偷摸摸的书信往来,我们私定了终生,决定于私奔,浪迹天涯。可就在那天约定的晚上,我苦苦等他到天亮,他也未曾出现。

说着明亮的眼珠黯沉了下去,满是感伤,航宇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继续问道:“后来了,他为什么没来”?

兰心燕哀声叹气,继续说道:没等到他,我只得返回家中,第二天一早让贴身丫鬟去打探于郎消息,却得告他娶了知县大房的女儿,也就是说我要是嫁给了知县,就成了他的长辈,多可笑呀……

“他为什么要突然娶知县的女儿,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兰心燕耸动了肩,眼里溢满泪水,哀声说着:知县的女儿也是在庙会之时相中于他,而后知道我与他的关系,立马告知于了知县,知县大怒,派人去了于郎家,以黄金百两,良田十亩做为礼金,只要于郎答应婚事,这些都属于郎,如若不答应,将要取消他进京赶考的资格,而考取功名是于郎一直以来的梦想,在前途和爱情上,他终是选择了前途。

而得逞的知县,为了让我死心,竟选在了同一天娶我和嫁女,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挽着别的女人,我悲伤欲绝,自谥于花轿之中。

航宇竟被这痴情女子感动了,梳发的手也变得轻柔了起来,也敢望向镜中的兰心燕了,轻声叹道:唉!自古多情空余恨呀!那你怎不去投胎?

兰心燕叹气道:我不甘心,也不想喝那孟婆汤,我要在奈何桥等他,等他给我一个解释,我想问他权贵和爱情,为什么他选择了前者,我们那么多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却抵不过他的仕途,于是我等呀等,彼岸花开了一茬又茬也不见他踪影,而我却错过了投胎的最佳时机,成了永远的孤魂野鬼,孟婆说,只有我找到他的再世轮回之身,了却心中积怨,方有机会投胎再世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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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怎么知道,他轮回后的模样”航宇忍不住好奇问道。

兰心燕缓缓的继续说道:孟婆告诉我,他不管多少次投胎轮回,身上的胎记都会在同一地方,他左边腋窝处有一暗红胎记,那是他过奈何桥偷喝忘情水,被狱吏惩罚的烙印。

航宇听兰心燕说完,梳子掉落于地,惊却万分,自己的腋窝正有一枚暗红胎记,难道自己就是那负心之人,也是兰心燕苦苦追寻之人?

可是自己对于前世的事,毫不知情呀,我该告知兰心燕自己就是她要寻之人吗?如若告知,她会不会做出极端的事来,如若不告知,那她不是要继续做孤魂野鬼,思付再三 ,航宇还是决定告知于兰心燕,即是自己前世欠下的债,那今生也该偿还的。

航宇清了清嗓子,捡落起地上的梳子,看着镜中的兰心燕,眼里写满歉意沉声说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的腋窝处就有一处暗红印记,我虽不记得前世的事,但是于郎负你是事实,如果我是他,我定不会辜负于你,在爱情和权贵之间我一定会选择爱情,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只有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才有真正的幸福,我想于郎定也是后悔当初的选择,不然他也不会在过奈何桥上偷喝忘情水,他是无脸见你。

兰心燕眼里泛着泪光,摸了摸被航宇梳起的头发,起身抱住了航宇,柔声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于郎的轮回,孟婆告诉我,为其梳发之人定是轮回之人,轮回因果,自有定数,谢谢你!于郎,谢谢你给的答案,我心愿以了,我要走了,来世我们再见。

外面台风停了,屋内亮起了灯,电来了,待航宇回过了神来,发现刚刚还抱着自己的兰心燕已没了踪影,而自己却盖着被子躺在床上。

航宇摸了摸头,难道是自己做了一场梦,赶紧起身走向梳妆台,却看见梳妆台上留有一束青丝用头绳绑着。

“原来这不是梦”航宇喃喃自语,小心翼翼地把那束青丝放入柜中。

窗前花架上的彼岸花又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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