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礼俗是以农耕文明为基础的,农耕文明在节奏上一个最大特点就是“慢”。
春发,夏种,秋收,冬藏,季节轮回,时光交替。在进入腊月,一年四季行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年的序幕便被徐徐拉开了。
这时茫茫冬日,田野一派空旷,田间农事活动全部结束。进入歇冬状态的人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精力,于是因时制宜,诚心敬意、有条不紊、一项一项地做起了过年的各种规定动作,准备工作。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满街走。
正月初一开始拜年,正月初二走姥娘(给姥姥拜年),正月初五破五,正月初六走丈人(给岳父母拜年),正月十二老鼠娶媳妇,正月十五元宵节,正月十六走百病,正月二十五打囤……
人们纷纷有序悠闲的,恭敬活泼的登上了年的舞台。每个人既是本色的演员,又是尽责的导演,还是热情的观众。每个人都融入其中,每个人都参与其中。
俱往矣!如今还有这样的条件,还有这个氛围,还有这份精力吗?
时间已经不给力。过年是有着许多规定程式、规定动作的,这些程式、动作才是年味的载体。而随着社会发展,生存竞争日趋激烈,生活节奏不断加快,“5+2”“白+黑”几成常态,特别是春节假期自除夕开始的假日制度施行后,哪里还有时间去“吟唱”“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的民谣?哪里还有精力去关注年前的这一系列法定程式、规定动作?被减免、忽略是必然结果。其后果怎能不使年味大打折扣?
政策已经不给力。爆竹声中一岁除。放鞭炮,是最能代表过年的民俗标志,由于鞭炮更加增添节日的气氛。但现在的鞭炮声响、鞭炮的燃放量,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致使燃放鞭炮已成为春节期间最大的噪声源,更由于燃放鞭炮所产生的大量烟雾,又成为空气污染的祸首,所以禁放鞭炮已成为各地的普遍做法。而少了鞭炮硝烟的味道,年的味道还能浓吗?
需求已经不给力。且不说建国前,就是改革开放前,人们的穷也是相当普遍的,加之物资供应匮乏,买布需布票,买粮需粮票,不少农村甚至没有解决最基本的温饱问题。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才能有限的满足一下期盼已久的口体之奉。啃几口净面的馍,吃几顿解馋的肉,穿上件新裁的衣。诸多美梦都在年节实现,所以才使人们对于过年产生非常强烈的渴求,普遍慌年,这无疑推高了过年的气氛,浓厚了年的味道。如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衣不厌新,只要不怕长胖、不怕血脂血糖高,不怕衣柜盛不下,你尽可敞开肚皮吃,尽可变着花样的穿。衣食需求平时即可满足,无需等到过年。因此导致对过年的期盼和重视程度的降低,这样岂有不对年味产生降级之理。
张范津 2022年1月28日(图片来自网络侵权即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