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随想(出刊大同青年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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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盛夏,该是烈日炎炎,而这周的天气都是多云转小雨。至于小雨,三五滴也是小雨,湿了一地也是小雨。齐刷刷一阵还是小雨。多云也是随风而定。时而蓝天白云大太阳。时而灰白多云清凉风。

这天气正适应游玩逛街,我们五个人不看大佛,只绕景区顶端几个停车场转悠。走乏了尾随美女的脚步从旋转铁梯往上攀,绕着一根铁柱转了两三圈踏上平台。“啊真美!”不经意间心旷神怡。原来上面是一个凉亭,登高望远映入眼帘的是延绵起伏的远山,浮雕在灰白天际的绿树,镶嵌在绿树成荫间土黄色的建筑群,还有随处可见的大型庙宇群。四周观望这景就像一幅幅风景画,景区气场宏大壮观人流量也非常大。

对于我们来说,云岗景区之所以亲切不只是五A级景区的壮美。最重要的是她吞并了我的出生地“工人村”。就如同孙悟空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工人村也进入了云岗景区的肚子里。五个人坐在凉亭的长条凳子上微风佛面、情暖依依,但脑子里还在纠结“工人村”旧址究竟在那个位置。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他们说凉亭的东南面就是原来的工人村旧址。我没有发言权,十四年来我第一次来寻她,感觉一切都模糊不清。也许云岗景区的肚皮太大。工人村又太小总归是没了一丝痕迹。

今天同学们结伴来云岗是为了了却我寻找“工人村”旧址的夙愿。但真正凑在一起的原因是回矿送军同学老母亲最后一程的。这也应了那句古诗。“有人欢喜有人忧,”军同学心情悲切想母亲,我们悲切一小会儿后,就兴高采烈的跑到云岗景区赏景。

云岗离工人村二里地,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光顾的地方,哪条街、那条巷长什么样记得分明,而十四年后的今天再看哪也不是那了。碧宫、岱顶、石柱、澜庭等变化多端令人耳目一新。她是云岗五A级景区,再也不是记忆里的云岗大庙。

08年工人村拆迁,当时真的不在乎这破旧之地,为了离开心里不知道祈祷了多少年。但是多年后每每想起那和电视剧“人世间”光字片一个德性的工人村,心里还是非常怀念的,因为她承载我们儿时太多的欢愉和乐趣。

怀念那曾经忘却的记忆。

云岗和工人村在我们的脑海里一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童年时期,我们经常跟着大几岁的哥哥姐姐们跑到云岗大庙玩,那时候前三四窟还没有围墙,第三窟前面大平台边缘是个用带花纹花型、带勾连万字小水渠等工艺石材镶嵌成的正方体空间的泉水源,是我们常去玩的地方,小伙伴们渴了洗洗手捧起一捧清泉水喝,现在还感觉甜丝丝的。玩腻歪了还会在长流水下端洗脸洗脚。

更有趣的是七十年代初计划经济时期。各类食物、日用品及布料和棉花等所有生活用品都用票证购买。当然买肉也要肉票,平时每个月每人二两肉。逢年过节多供应一些。但是妈妈们肉票还得藏着掖着,等着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来亲戚应付着买一些,但是对于我们小孩儿来说,想吃肉的同时最爱肉里边那些骨头,每次吃完肉,剔出来的骨头藏在小南房角落里,那时候又没有塑料袋,时间久了骨头和尘土混在一起,油汪汪黑乎乎,不是处心积虑藏着,都认不出是啥东西。我们几个小女孩儿积攒几个月到云岗卖一次废品。云岗收废品的地方在大庙最西头,镇医院旁边的一间大房子里,每次去废品站外面都排着队伍,等到快午时才排到。进入废品站一股杂七杂八破物潮湿的霉味充斥鼻腔,收废品的爷爷似乎闻不到,他温和的把小孩儿兜子里的废品倒土台子上。骨头检出来,还有破酒瓶、破罐头瓶的玻璃分类。老爷爷会把白玻璃检出来,渣玻璃检出来分别过秤,渣玻璃就是各类玻璃,有绿色玻璃、咖色玻璃、白玻璃等,但是白玻璃比渣玻璃贵几分钱。每每从废品站出来手里可以凑两毛多钱。对于小孩儿来说,这是一笔巨款。回家的时候路过商店买几颗水果糖,几分钱的沙棘果,土话叫酸溜溜。一纸桶瓜子,回家后兄弟姐妹几个围一圈开心快乐的享用,因为这些废品也是姐弟几个的共同财产。

到了雨季工人村到处都是泥泞,而且都是坡路,无论是上下学的学生,还是上班的员工,及家庭妇女,只要出门就是两脚泥,走路快的裤脚都是泥乎乎的,下坡时要叉开两条腿往下滑,稍不留意会蹲个屁股蹲。后来物质宽裕市民们自行用水泥沙子抹了自家门口三分地,连接起来就是半条街。

有趣的是,每逢正月十五前后云岗镇会在大庙对面的戏台唱五天或者一周的大戏,每次都是下午一场,晚上一场。有耍猴、二人台、还有大戏片段。晋剧窦娥冤、秦香莲、打金枝、卷席筒等,我们左右邻居家的小孩儿们,中午吃了饭搬个小板凳搭伴去云岗戏台前占地方,坐在戏台下面傻乎乎看戏,有时候边上坐老奶奶或者老爷爷就看就讲懂得一些。唱晋剧大戏的时候更是一句听不懂,灌进耳朵里的是一声声“哎嘿吆吆,吆啊吆!啊啊啊”。听不懂也心哄的不想回家。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我们长大了,不再是贪玩好动的小丫头。每年的正月初八,当地有游八仙的说法。几个女孩儿打扮清丽搭伴逛云岗,说是逛可真是逛,从工人村大坡下来。走背面小路,几个女孩儿说说笑笑,前照后照俏盈盈的一直从东头走到云岗大庙最西头。路上老老少少屡屡不断走着行着,老的唠唠叨叨唠着家常。小孩儿们追追打打推搡着,不时有小孩儿手拿香头,从衣服兜里掏出鞭炮点着,几声不规则的出、出声过后,啪,啪鞭炮声不间断。还有孩子们打闹的嬉笑声和哭闹声。这接地气的春节气息把过节的氛围彰显的淋漓尽致。游八仙寓意应该是沾八仙的仙气或福气,来年健康顺利吉祥如意吧。

戏台的东边有那么一个百货商店,每逢正月日日爆满,有闲逛的、有采购的、有逛街冷了进店烤炉火的,估计烤炉火的居多。老年人围炉子一圈聊着东家西家的闲事。居民们只要有时间就重复闲逛云岗,从来不觉得无聊,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源于爱。

起风了,铅灰色的天空被风吹的湛蓝,白云流苏般飘逸,微风掠过阳光已经没有了正午的霸气。逐渐西移变成温和的笑脸,那红脸蛋微微染红了西边不着调的天际,树木山峦小道一切都变得柔和了…

收起遐想,我们该回家了,以后不再寻踪觅迹,云岗就是我们美丽的家乡,现在的一切就是最美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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