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

凌晨2点14分,被一个梦痛醒。

那是一个夜晚,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哪日,一个看似一切平静的夜晚。

也许,在某些方面,梦是不合常规的,所以才叫梦。

写到此处,我对着这个“梦”字打谅了许久:“夕阳”落在“林”下,就是到了该做梦的时刻了。

而在我这个梦中,的确是在该睡觉的时候,但,是不是为了让我看清梦中人的表情、记清楚一切细节,夕阳才故意留了一道残存的光线给我?

还是在奶奶的土坑上,我在蚊帐里,奶奶站在蚊帐外。风透过半开的一扇窄小的玻璃窗吹进来,蚊帐呈波浪起伏。奶奶左手用沉甸甸的“铁挫”把蚊帐门压好,透过细棉线的蚊帐,对我说:玲,好好睡觉,我去你大娘家,你姐刚才来叫我了。奶奶脸上没有笑容,但依然慈祥。然后,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伴着轻微的一声叹息,拿起靠在坑边的拐杖,转过身去。她慢慢的前行,高大的、稍有弯曲的身体向左倾斜,全身的力量都压在那条竹质拐杖上。右胳膊紧靠着身躯,那双裹过的窄窄的双足吃力地前行,裤管随着一高一低的脚步摆动。

妈妈也过来对我说:妮儿,好好睡觉,我出去一下,别等我。

于是,我辅好了被褥,躺下。梦里,妈妈和奶奶都穿着单衣,而我为什么感到冷,还紧紧地裹了棉被?

我迷迷糊糊的,好像睡了许久,睁开眼睛。

梦告诉我,大约是凌晨两点钟。

透过窗户,看到妈妈穿过窄小的大门走进来,手里提着的,好像是用透明塑料纸包着的被褥。妈妈穿了一件宽松棉布衬衫,干干净净地白色。脸上,却像有哭过的痕迹。

爸爸随后走了进来,推着他那辆“飞鸽”自行车,那是他出诊专用车,前面装了车灯。爸爸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就在这时,庭院里,怎么出现了一张大报纸?报纸那么大,完整地覆盖了地面。上面的字也那么清晰,很工整的几条,就像大字报。第一条就是:所有的装备都要准备起来了!首要的是“钱”!那个用双引号重点强调的“钱”字,是最大的,最醒目的,也离我最近。

爸爸走进来,背依然有点弯,左衣袖挽在胳膊肘之上。爸爸走到坑前,透过蚊帐看了看我,可能以为我还睡着,又要转过身去。这时,我抬起头,叫了一声爸,随即坐起。爸爸转过一半的身体又转回来,然后,用有点抖的手,从身边自行车的药褡裢里取出三沓纸包,掀开蚊帐底沿,递到我的手里,说:玲,给你。

我拆开有点皱的纸,看到的是一沓又一沓钱,新旧不一,面值不同,有的还用胶纸粘着。爸说:三千,够了。

我惊奇地看着爸爸,怯怯地问哪里来的。此时,其实,我好像已经明白了,但又不肯去承认那个事实,又想得到验证,又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爸爸,爸爸,他极其痛苦的,慢慢的蹲下去,左手支在膝盖上,右手扶住了额头。眼睛躲开我的眼光,带着不想说,但又感觉已经被识破的慌乱。嘴角抖动,很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我卖血了!我分明又看到了爸爸眼中闪动的泪!

我如万箭穿心,疼痛的难以呼吸,张大嘴巴,却哽咽在喉。许久,终于能哭出来了,却被自己的哭声惊醒!

那疼痛,依然钻心……

(补记:奶奶已经去世13年,妈妈去世10年,爸爸健在。这几天被纷杂的事情逼得几乎走投无路,于是,就有了这个梦!卖血,不是事实,但,天下的父母,为了儿女,宁可砸锅卖铁,甚至卖血,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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