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华匍匐在地板上，向上苍顶礼膜拜，在这个深秋的清晨，在这个空荡荡的家里，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卑微和虔诚，但是她相信神会看到，她祈求神的眷顾和指点。她心里的时间定格在刘大海摔门出去的那一刻。她不晓得他为什么又是勃然大怒，连句话都不让说了吗？
她想，一定是她自己不够好，不晓得如何哄他开心。以前他回来不搭理她，不搭理就不搭理罢，他不喜，她就离得远远的；如今不成了，他开始怒斥在当面，非得让她回应——她本来是一个多么安静的人！
他逼着她回应，慢慢地，她感觉自己身上长了防御的鳞甲。就像拍皮球，力道越大，反作用力越大，皮球就会跳得越高。她感觉自己像一面镜子，安静地照出了刘大海的焦躁不安。他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起昨天早班下班回来，刘大海刚刚从外地回来，正在和婆婆说着话。曹小华感觉到刘大海身上有一种威严，衣着板板正正，白皙的手指支楞着。她进来后，人家娘儿俩谁也没有吱声，只是停住了话头，看着她，有她能够感觉到疏离。看到娘儿俩的反应，曹小华知趣地退到卧室里去，她幼小的儿子正在睡眠中。孩子刚刚一岁，还不会走路。她产假休完后，因为上班，婆婆过来帮她带孩子。
她怀孕后，刘大海调换了工作，被安排去外地分厂做采购。每月回来开会，在家里住上四五天就走。回来的这几天，婆婆往往带着孙子回老家，刘大海也跟着回去，人家母子姐弟们团聚，单单抛开了每天上班的曹小华。盼星星盼月亮盼回来刘大海，却被孤孤单单留在家里，这让曹小华有无尽的悲哀。
晚上上夜班，第二天下班回家，婆婆果然收拾好了东西，带着孩子出门，刘大海送她们去坐车。曹小华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又回去！”刘大海立刻怼了一句，“要不你自己看孩子！”说完头也不回摔门走了，把曹小华晾在那里，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自己跟上去，人家娘儿俩说话不随意，再说，又是往常的剧本，自己也不愿意看了，还是从了吧。曹小华泪兮兮地和衣而眠，自己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刘大海送完婆婆直接去上班，中午不回来，下午下了班直接回老家了。反正自己晚上去上夜班，家里也没有人。
翻来覆去睡不着。人本来就是晚上睡眠的动物，自己三班倒，每当上夜班，下班后总是昏昏沉沉提不起劲来，为了保证上班的精力，一天到晚赖在床上。大概昨天婆婆是和刘大海告说这件事吧？那有什么办法？你们不上夜班，哪里知道上夜班的辛苦？
这种情况，刘大海常年在家倒也无所谓，问题是他每月回来四五天，要么回老家，要么和同事聚会，在家吃不上一顿饭，更别说其它。都是三十初头的年纪，外面又是花花世界，他的表现不禁让曹小华疑窦丛生。
2024年9月2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