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年初二吃过开年饭后,爸爸就会带着两个伯父家的孩子及我和哥哥共十一人去姑妈家拜年。这个习惯延续了很多年,成为我们家过年的大事。
为什么我们那么期待去姑妈家呢?
在那个交通不算发达的年代,姑妈嫁得算比较远。一开始,我们是步行去的,从早上十点左右出发,大概走到下午六、七点才能到。我是家里的老幺,记事的时候是五岁左右。吃开年饭时,父母总要叮嘱我多吃鸡腿才有力气走到姑妈家,这可不是哄小孩的。堂哥堂姐们大一点,他们会骑自行车载着小的,去到一个没有平路的地方,把车放好,再走山路。我们走的山路可不普通,因为姑妈姑父在电站上班,他们住在电站。我们需要沿着一条大约六十厘米宽的水泥路从山下往上山走,一边是水,另一边是悬崖峭壁。还要经过一个水流很急的桥,小时候的我是不敢独自过的,要爸爸抱着过。虽然整个过程很累,我们都把这当成是探险。一路充满兴奋和好奇,边走边玩边聊天,累了就坐下来休息,吃点东西继续前行。就这样走将近一天也不觉得累。
小孩子最好吃了。姑妈家总是有很多我们平时吃不到的零食:“中果”、“白鸽屎”、各种各样的糖果、还有姑姑早已准备的一桌好菜,姑父总会热情地招呼我们吃肉夹菜,一点都不见外。
姑妈家附近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他们在家门口搭了一个菜园,养了一些鸡鸭,种了很多青菜,还有一颗能结果的葡萄树。附近有一条河,水很清,有一个由几块平整大石头围成的洗衣池,大家都会在那里洗衣服。那时候家里是没有厕所的,必须要经过河上面的木桥到对面的厕所。那个厕所很干净,由于位置偏僻,晚上不得不要去上厕所的时候,我们总是要结伴而去,那感觉既兴奋又害怕。
发电单位最不缺的就是水和电了。姑妈家旁边就是单位建的一个公共澡堂,里面有用不完的热水,在那里可以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当衣服晒不干时,姑妈会把我们的衣服拿到电站放在一个不知叫什么机器附近吹。只需一个晚上,我们就可以穿到干干爽爽的衣服了。
后来,到了暑假,我会吵着爸爸将我送到姑妈家住一段时间。姑妈家简直是避暑天堂,炎夏的晚上是非常凉爽的,有时还需要盖棉被。
姑妈家河边有一棵高高的柿子树,上面结满了红红的柿子。我和刚刚认识的小伙伴找来长长的竹竿,想要把它们打下来。可是一般把柿子打下来之后,都已经变成柿饼了。而这个过程却让我们乐此不彼。
我们还会去河里捡河蚌、玩水。有一次跟几个小伙伴去河里摸坑螺,因为我没听懂发电的信号,未及时上岸,差点被上流放下来的水冲走。当时看到不远处忽然涌来的水都吓坏了,幸好反应够快,捡回了一条小命。不敢想象平时连游泳都不肯让我学的姑妈知道这件事后会怎样,所以回来后一直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她。经过这件事,我学会了敬畏生命。
一个人的时候,我也会独自去水库大坝旁边的草地上疯跑、数楼梯、采野花、摘果子、寻找清澈的山泉水……
姑妈家带给我的童年回忆非常美好,后来姑妈一家搬到了一个交通便利的地方,我还很怀念那个地方。
感谢一直对我疼爱有加的姑妈和热情善良的姑父。虽然他跟我没有很多语言上的交流,但他出去开会回来,会带回好吃的荔枝。他和姑妈出去旅游时,会叮嘱两个表哥照顾好我,给我做好吃的。还会叫他们买我最爱吃的鱼罐头和午餐肉。因为他的大气与接纳,我在姑妈家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快乐的暑假。
谨以此文纪念我童年时最最美好的一段时光,还有我逝去的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