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菲拖着塞得满满的皮箱,像刚被释放的笼中之鸟,心情莫名的兴奋。站台上,三三两两的旅客说说笑笑,这一切对于一菲,似乎都是另一个世界,与自己毫不相干。现在,一菲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忽然之间,她想到了一个词——“心花怒放”,她居然真的低下了头,傻傻地看了一眼自己心脏的位置,仿佛真的能看到里面盛开的花朵一样。
“呜——”随着一声长鸣,火车进站了。一菲拎着皮箱,同那些陌生的旅客一起挤上火车。对照车票找到自己的座位,一菲把皮箱塞到座位下面,坐下后,她才开始仔细地打量同座的几个人。
对面靠窗的位置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士,戴着墨镜,镜片很大,竟然遮住了大半张脸。“墨镜”外面坐着的似乎是一对情侣,男孩穿着白衬衣,女孩穿着嫩黄色的长裙,两个人拉着靠近彼此的手,看样子也就刚刚走出校园。
一菲靠窗而坐,外面是两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一个画着淡淡的妆,双手将皮包抱在怀里闭目休息,一个皮肤暗黄,像是第一次出门,好奇地在四处张望。
“你快出牌啊!”“我不要!”过道另一侧,几个大男孩在斗地主。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菲爱上了这样的环境,与许许多多陌生的人同坐一节车厢,众人的谈笑偶尔会飘进自己的耳畔,可这一切真的与自己无关,无论怎样的喧嚣,一菲总能徜徉在自己的想象空间,那才是她的天堂。
一菲看着车窗外匆匆倒退的风景,此时她不再回忆,也不再憧憬,内心明明是兴奋的,却是很淡定的那种兴奋。也许此刻不需幻想,只因为这就是开往完美的幻想世界的列车。
车窗外,青翠的树木像舞者,用细碎的步伐在后退;蜿蜒的小河像飘带,在微风里荡漾;浓绿的秧苗像士兵方阵,齐整整地等待首长的检阅。总之,一菲看到了整个世界都在跳跃,在曼舞,到处都充满希望。
当列车行驶到一个小站的时候,那一对情侣下车了。一菲看向对面,三个人的长座上就剩下“墨镜”自己,他挪了挪身子,仰头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重新坐好的时候发现一菲正盯着自己,一种很不易察觉的尴尬还是被一菲发现了,“墨镜”很绅士地冲一菲微微一笑,一菲也礼貌的回以浅浅的微笑。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都看着窗外不断刷新的景色,谁也不清楚对方都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两个人,也许想着同样的事。
又过了几个小站,一菲旁边的两个阿姨也相继下车,今天上车的人不多,这节车厢里的旅客越来越少了。
“你看,夕阳多美!”“墨镜”指着一菲后侧窗外的夕阳,一菲顺着“墨镜”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红彤彤的太阳,在离地面很近的地方,像是害羞于世人的赞美,更像是对这世界的留恋。
“嗯!的确很美,就像是一幅画。”一菲没想到,外表冷漠的“墨镜”居然也喜欢这黄昏的景色。两个人继续沉默,一同欣赏这壮丽而优美的金色画卷。
一菲以前也曾经乘车在此路过,知道马上就要过隧道了,“列车快要进山洞了!”“墨镜”提醒一菲,一菲在心里笑了一下,假装不知道,“哦?是吗?”“嗯,这段隧道很长的!”“墨镜”眼睛看着窗外和一菲说话。一菲心里偷笑,哈哈,这人不错,现在很少有这样腼腆而又有品味(一菲认为懂得欣赏夕阳的男人绝非平庸之辈)的绅士了。
列车咣铛铛的靠近隧道,光亮逐渐被黑暗吞噬,几秒钟的时间,整个车厢就像是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得见咣当当的列车和铁轨撞击的声音,一菲想知道,列车上为什么不开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