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只狐妖,叫白媚儿。浑身灰棕,胸前一小丛白毛,尖腮圆脸,一双杏眼里盛满如水般的柔情。如果忽略一闪而过的狡黠的话,会以为她是世间最可爱的女子,可是有一天她爱上了一个庄稼汉。如同所有陷入爱情的狐族女子一般,她夜夜辗转难眠,揪起一根根毛发揉搓走神,她正在经历恐怕是最难的爱恋——人妖殊途。
她找到一棵大树,藏起小身子躲得老远,又一次偷瞄那个年轻农夫,只见他正蹲下手指戳一只昏迷兔子。他的双臂露出小片古铜色肌肤,居然比她皮毛颜色还深,只是可怜了那只兔儿,烟熏火烤红烧清蒸,想到这她忍不住咽口水。也不知道到底是馋他身子还是馋兔子。
“原来是撞了树桩吗?”
农夫喃喃随手将锄头扔在田埂边上,提起兔子往回走,眉目间透出压抑不住的喜色。弟弟妹妹已经饿了好几天,总是野菜糊糊面黄肌瘦也不是办法,趁机可以补补。
“哥哥,今天打到了什么吗?”小吉将湿手往那条邋遢裤子上一抹,连忙放下手中要洗的碗筷,走到门槛上张望,“真是幸运啊,竟然逮到了兔子,夏夏一定很开心。”
“唔唔,哥哥回来啦。”一个小人放下手中逐渐成形的草鞋,从床榻上滑下来。他一团枯黄的头发耷拉在头顶,这是家里的老三户户。
最小的妹妹夏夏还躺在床上,身体不太好脸色常年苍白,这几天又是感染了风寒直打喷嚏。窗棂上搁着的几张窗花就是夏夏剪的,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
老旧的桌子椅子放置在中央,将堂屋占了大半,一大家子竟然只有哥哥妹妹,不见爹娘爷奶。
白媚儿还趴在屋外的老榕树下,偷瞄柴火中打闹嬉笑那几张孩童面孔,不就一只兔子吗?她小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但就是一阵简单的处理怎么那么香?她再也窥看不下去了。
一阵风驰电掣,小狐狸躺在狐狸洞里,爪子摸上撑起来的肚皮,超满足。
下次等他去河边洗澡的时候再看吧,想到这儿她又是捂嘴嘻嘻笑,怪不得她是只色狐狸,是哥哥太诱人……
翌日,狐族召开小会,聚集了一些和白媚儿同龄的小狐妖。快到化形了会有族内长老教导她们,如何才能获得一副前凸后翘的人类模样诸如此类。在外面混得很开的姑姑们也会回来这个戳戳那个闻闻,选个徒弟带着出去见识三千世界。
头疼着挨完几天的啰嗦后白媚儿心力交瘁,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也是垂到了地上。话说那个成为全狐族希望的女子现在在哪儿?怎么长老们总是恋恋不忘,还是说早就香消玉殒了?不应该啊。
一千年前。
妖界学宫收徒。
有个狐族女子从一众逆天妖怪中脱颖而出,骄傲扬起下巴接过首席符佩。成了全狐族希望的她,在后来却踪迹全无,长老们砸下重金悬赏又爱又恨,可以说是在比较任性的狐族都做到了任性榜榜首的存在。
姑姑们都在紧着最美貌的挑,先是从白媚儿身上划过,眼红却无可奈何。以那小姑娘作天作死的能力不但带不动,小命丢了可真就白给,徒弟而已没必要没必要,姑姑们安慰自己的同时松了口气,又开始去搭讪心仪对象,要是说话不投机也是要命。
白媚儿惦记着那户农家,见姑姑们对自己不感兴趣,情绪有些低落,但要是这就打倒了那就不是白媚儿了。红尘吗,万丈繁华她就只惦记上那朴实的胸膛,要是晚上枕着该是多温暖。她意动,告辞族内长老,还来不及拒绝他们的挽留,眯眼回头看看又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奔去。
正午,太阳晒得皮毛暖暖的,她穿梭在田岗间,看到了他正扛起锄头手里还拿着发黄的巾子。他还频繁往那棵树桩旁张望,或许还等着再捡只兔子吃呢,白媚儿忍不住笑他。
那年轻农夫回过神来,拍拍脑袋暗悔,“真是想肉吃想疯了。”他不是惦记那只早已下肚的兔子,只是那天好像在树影旁看到了一只灰扑扑的身子,像只狐狸?
夏夏喝过草药,病已经好多了,坐在像只小板凳的门槛上等大哥哥回家吃午饭,手里还捏着草秆想要折只星星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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